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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笑眯眯地说:“是呀,容氏郎君风姿卓然,若是让哪家女郎捉了去,我沈霁怕是难向容氏交代。”沈霁私底下是个极为风趣的人,容郁同他本就是朋友,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一笑置之,杨偃则是摇摇头,带着二人离去了。陈姝在厅中落座,侍女们奉上了酒菜,陈姝则面色郁郁,不如方才那么健谈,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一盏一盏地喝酒,所幸女子的小宴上,酒水不过是些果酒,不醉人,否则陈姝这样的喝法早就该醉了。满娘见陈姝的样子便知她心里不大畅快,陈姝气势外放,便是连厅中的女孩子们说话声音都渐渐笑了,全靠唐馨活跃气氛。饭毕,陈姝要走,杨三娘等人送陈姝出门,陈姝面上绯红,眼神却十分清明,她道:“今日我还要早些赶回到宫里去,便不同你们多坐了。”女子们皆行礼道:“恭送殿下。”杨三娘眼中闪着神采看向陈姝,陈姝对她道:“你的小宴费了不少心思,倒也有趣。”陈姝话里有话,杨三娘却听不出来,只听陈姝又道:“只是,我出来也不方便,有我在场你们也放不开,倒是可惜。”“殿下这是哪里话,殿下这样平易近人,我等很是喜欢同殿下相处呢。”陈姝听杨三娘说话滴水不漏,她又是一笑,没作答,只是看着唐馨道:“说好了,半月后的盂兰盛会。”唐馨爽朗一笑:“行,不过要劳烦阿姝同我家中说一说。”“这个自然。”陈姝同众女作别,上了马车,靠在车厢上也不说话,满娘小心翼翼道:“阿姝,你还好吧?”陈姝摇头,“无事。”“我觉得你见了容郁之后就心事重重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啊。”陈姝垂下头,再抬头面上竟然难得的带了些茫然,“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叹了口气,“许多事,居然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归根结底,都是孽缘。”“我同容郁说的话何尝不是在说我们之间的关系,阿满,我曾经真的以为容郁会是那个人,他很坚定很纯粹,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觉得或许容郁就是那株兰花,换了地方,会改变会折损他,最终,一切都是悲剧收场,我还是孤家寡人。”陈姝难得有这样一瞬间的脆弱,满娘顿时心疼了,她想了想,道:“阿姝,就像是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一样,前世已经过去了,很多事今生到底会不会发生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伤脑筋呢,阿姝,你这是着相了,就像你说的,现在的你无论对沈霁或者对容郁来说,都只是陌生人,你为什么要发愁这些事呢?”陈姝抬头,认真地看着满娘,满娘接着道:“我觉得啊,一切听天由命,看天意,看缘分。”满娘说得认真,陈姝忽然笑了,“不曾想过,阿满还有这么通透的时候。”“那是。”满娘笑得得意,“不过,阿姝,你说要生孩子,我还没想明白啊,为什么现在要急着生孩子,你想和谁生,容郁、沈霁?”“按照动物世界的规律,这也不是生孩子的季节啊,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满娘絮絮叨叨,陈姝伸手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凉凉道:“阿满既然这么通透聪颖,不如猜一猜,我有何用意?”满娘见陈姝又恢复了往常漫不经心的模样,顿时泄气,“得了吧,我根本就猜不着好么。”车驾行进了好一会儿,又到了金市,其实从内城到皇城有条大路,直接从洛阳城正中央的主干道上走就行,可是这条路一贯都是皇帝出巡的时候走,陈姝走有些太张扬,并且金市虽然拥挤嘈杂,却也别有一番烟火气,让人喜欢。“阿满,你答应我的,要买糖炒栗子来吃。”陈姝忽然道。“不是吧,你不是已经在宴会上吃了不少了么?”“心里不痛快,全喝酒了,现在胃里空空的,难受得紧。再者,她们宴会奉上来的东西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种,我在宫中都吃腻了,出来吃点栗子也好。”满娘道:“唉,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吃吧吃吧。”“停车。”满娘从车上下去,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糖炒栗子,陈姝的手从车帘旁伸出来,满娘刚把栗子放在陈姝手上,还没说话,只听旁边的人群喧闹起来,她有些奇怪,看过去,一条口中流着涎水眼眶发红的狗冲出来。“疯狗,有疯狗,小心小心。”一个穿粗布衣裳的男人手上拿着扁担跑出来,周边人群都是躲避疯狗,满娘惊叫一声,那条疯狗冲着马匹来了,马儿受惊,四蹄乱踩,车驾上的车夫从车辕上滚了下来,四匹马长嘶一声向前奔逃,陈姝手上的栗子没拿稳,散出去不少。满娘惊叫道:“来人,快来人。”扈从们围了上来,满娘道:“快点去追啊。”街道上乱作一团,车驾向前横冲直撞,她们后面的车驾里有人探出头来,正好就是沈霁,沈霁道:“这下可不好了,看样子前面惊马的车驾是那位公主的,阿郁我等怕是要跟上去看看,若是这位殿下出了什么事,我们就跟在后面,不去看不合宜的。”容郁道:“既然殿下身处危难,我等怎能袖手旁观,跟上去吧。”听到容郁这样说,沈霁道:“车夫,跟着那车驾,可别跟丢了。”“诺。”沈霁他们的车驾也跟了上去。再说陈姝这里,她掀开车帘,只见四匹马在金市之中夺命奔逃,车上很是颠簸,陈姝的发髻散乱下来,她不慌不忙,矮着身子移到了车辕上,牵住缰绳想要拉住马匹,可是她气力不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马匹冷静下来,只见马匹踢烂了前面的小摊子,再往前些便是一个老妪站在那里,陈姝急了,她不断拉动缰绳想要让马匹转向,却纹丝不动。正是危急时刻,只见一个男人从侧面跳上来,夺过了陈姝手上的缰绳,不过几下动作,便让马匹转了个方向,只是马匹依然受惊,脚下动作不停。这时,车驾一晃,陈姝身子一歪险些掉下去,那人铁臂箍住了陈姝的腰,嘴里用不太标准的汉话道:“贵人坐好。”陈姝愣了,看向对方,只见这男人脸上带着些粗硬的胡茬,腮边有些细碎的伤口,陈姝自然知道,这是他用腰间的弯刀刮胡子的时候不留神伤到的。她甚至能够想起,这个男人用她的铜镜刮胡子的时候那不耐烦的神情,有时候伤到了,脸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也不过是挑眉,然后抬起头朝她笑。陈姝望着他,记忆神奇般的让她想起了这个男人的每一次笑容,最后定格在他心口插着那把杀猪刀的时候,那带着痛意的微笑。这时,阿于提笑了,他眼角隐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