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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珍。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瞬间,一瞬过后,他就恢复如常了,像是嗤笑自己竟然会存在这样的念头,陆承策摇了摇头。嗤笑自己的荒唐心思,又夹杂着一抹叹息,他的阿萝早就死了。死在半年前,死在她的怀里。旁人再像也终究不是她。更何况他这个名义上的五婶,根本不像她。他的阿萝是全京城最尊贵的女子,她喜欢穿最艳丽的衣裙,喜欢打马过长街,喜欢迎着风肆意的笑,她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喜欢牵着他的袖子,娇娇地喊他“无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阿萝了。他的阿萝。不远处的身影已经转进院落,从他的视线中离开了,而陆承策也收敛了面上没再波动的情绪,沉默着,离开了。***此时王氏的房内。王氏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已经足足一天一夜了,困得不行,偏偏又睡不着,手和脚都麻了,眼下也是一片散不开的青黑屋子里点着凝神静气的香炉。而拔步床前的圆墩上坐着哭啼不止的陆宝棠。陆宝棠是今儿午后才回的陆家,她昨天去了王家,原本要回来的时候,外头就起了那等子风言风语,她心里怕得要死,生怕被人瞧见,便留宿在王家了。今儿个等到流言渐渐消了,她才敢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从丫鬟的口中听到母亲受了罚,还被打了一顿。“父亲和哥哥怎么能这么对您?”陆宝棠看着躺在床上一动就喊疼的王氏,哭得不行,手里的帕子都哭湿了,可她的眼泪还是跟流不尽似的,“还有祖母,她怎么能,怎么能褫夺您的管家权!”她不明白,为什么才一两日的功夫,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事会传出去!明明母亲说过不会有问题的,可为什么这事会传出去?“是如意那个贱婢”王氏咬着牙,气声道。她一夜未曾睡好,又因为身体的缘故都不怎么能进食,现在声音虚弱的不行,可即便都这么虚弱了,她提到如意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着掩不住的怒气。“如意?”陆宝棠一愣,反应过来才惊呼道:“怎么会是她?您不是把她打发到厨房去了吗?”当初她那个嫂子死后,身边的人被母亲发卖的发卖,赶走的赶走,只有这个如意死活都不肯离开母亲心里嫉恨顾珍很久了,她也是,如意因为有哥哥的庇护,她不肯离开,她们也没什么办法。可后宅里头能够折腾人的法子可有不少。哥哥时常不在家,她们就趁着哥哥出门的时候把如意打发到了厨房,私下还特意叮嘱过那几个婆子,若是如意不听话可以动用私刑。人都是这样的——你好的时候,多的是人恭维你,捧着你。可你一朝倒下,就算以前跟你无仇无怨的人也要过来踩你一脚。最初的时候。陆宝棠闲来无聊还会让身边的人去厨房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如意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可日子久了,她也就乏了可现在,她的母亲竟然跟她说,这一次的事竟然是如意做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她哪来的本事?又怎么会知道?王氏把昨日正院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通,说完之后,想到昨日的情形,还是气得咬紧了牙关,“都怪顾珍那个贱人,竟然还多留了一份嫁妆单子。”要是没有那份嫁妆单子,就算旁人知道也奈何不了她!那个女人——真是,死了都不安生!“夫人,五夫人来了。”外头传来丫鬟的轻禀声。“她来做什么?”陆宝棠眼睛瞪得很圆,她没想到萧知竟然敢跑到这儿来,想到自己之前被萧知那般对待的情形,她就气得牙痒痒的,“把她给我赶出去!”“可是”丫鬟的声音有些犹豫,“五夫人说,她是来向夫人讨要那笔缺失了的银两。”话音刚落。屋子里就是死一样的沉寂,最后还是王氏沉声道,“让她进来。”“母亲,这怎么回事?”陆宝棠有些怔怔地看着王氏,好似还没弄明白这件事是什么情况,她知道母亲挪用嫁妆的事被人发现了,也知道祖母让母亲补上那笔银两,可她想不通,这事和那个孤女有什么关系?王氏抿着唇,捏着拳头没有说话。昨日在正院的时候,她一直顾着李氏,倒是忘记了萧知如今想想,这事或许有李氏的推波助澜,但幕后主使却肯定不是李氏。她跟李氏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李氏小聪明是有,但心机不多,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在她手底下吃暗亏。如果不是李氏。那这府里唯一有可能的便只有萧知了,毕竟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如意如今可是她的人,刚到她身边伺候,就闹出这样的事,要说跟萧知没有关系,她死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她要是倒台了,最有利的就是李氏和萧知了。李氏因为是四房的人,不被老虔婆喜欢,那么就只剩下萧知了王氏越想,心里的那口气就越憋屈。她现在心里就有一股“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瞎眼”的感觉,原本以为那个萧知是只不中用的小白兔,没想到竟然是披着白兔皮的狼。她以前还真是小看那个女人了!不想被那个女人看到自己如今这幅惨状,“扶我坐起来。”陆宝棠听着这话也顾不得再问萧知的事,犹豫道:“母亲,可你的伤”“没事,扶我起来。”王氏咬着牙说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那个平日最看不起孤女面前丢脸,她是王家的嫡女,纵然再落魄也不能丢脸等到萧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的陆宝棠,以及坐在床上的王氏。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她这个前婆母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昨天挨了那顿板子,现在就坐起来了,不疼吗?眼下的青黑都跟乌云似的,遮也遮不住,疼得眉毛都拧起来了,偏偏还要这样装模作样的坐着。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她也不至于去讥笑王氏。把手兜递给身边的如意,她朝王氏闲闲福了福身,然后看着一脸气愤的陆宝棠以及死咬着牙关的王氏,好脾气的开了口,“我刚盘查完库房,发现二嫂挪用的那笔嫁妆还是没有补齐。”“我这还要赶着去给母亲禀报,怕底下的粗心大意,便亲自过来一趟,劳烦二嫂补齐了,我也好去给母亲一个交待。”“棠儿,把盒子给她。”王氏手撑在被褥上,压着身上的那股子疼劲,冲陆宝棠发了话。盒子是早就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