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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测地深深凝望了陈宣帝一眼,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你确定要用这样过激的手段?那些臣子虽然反对女子为帝,可其中也有大陈栋梁。”之前,陈宣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一直以来打的主意都是压制、分化反对派的大臣,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却突然改了主意,要求景寒对反对派下杀手了。面对景寒的疑问,陈宣帝却显得十分平静,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朕不敢赌,以绝后患……才能让朕放心,安心地离开。”躺在龙床上、裹在锦被里的陈宣帝如朽木一般苍老,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可能熄灭,生命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看到这样的陈宣帝,景寒喉头一哽,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一窒,隐约有些明白陈宣帝为什么在临死之前,突然向他提出这么疯狂的请求了。陈宣帝这是在害怕,在死亡将近的恐惧中,他开始害怕、惊惶、担忧,他担心自己死后女儿柔嘉压不住朝中百官,会被百官辖制,落得丢掉皇位被圈禁、乃至于更惨的境地。所以,陈宣帝要为他唯一的女儿再加一道保险。即使他死后柔嘉公主控制不住朝堂,被百官辖制,也有景寒这个保险在,只要景寒出手将那些反对派的大臣除去,那一切危机自然就全部消弭了。明了陈宣帝这一腔慈父之心后,景寒微微叹息一声,终是:“我答应你了,如果到时候局势危急,我会出手的,一定保证皇太女能安安稳稳坐上皇位。”得了景寒肯定的承诺和保证,陈宣帝泛白干裂的唇翘了起来,露出一个由衷喜悦、安心和放松的笑容来。他闭上双眼,消瘦干瘪的脸庞上浮现出安详之色来,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近乎不可闻地喃喃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朕……可以安下心了。”见陈宣帝又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景寒闭了闭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送走许愿人,可每当这一刻来临,他心中依旧会有悲悯和叹息浮现。站起身来,景寒特意弄出一点动静来,让侍立在寝宫外的宫人们察觉到准备推门进来后,才刷的一声消失在了陈宣帝的寝宫内,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景寒因陈宣帝突如其来的见面请求急急忙忙地赶进了宫,晚膳都没来得及用,他推门离开书房,扬声唤来守候在书房外的书童青竹,让他去厨房通知厨娘准备晚膳。青竹爽利地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后院的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香啊……这是什么香气,书房里有用这个味道的熏香吗?”虽然青竹闻到了景寒身上沾染的馥郁香气,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他却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疑惑过后就把事情丢在一边了,并没有用心去深想太多。几日后,景寒正在吏部当值,皇宫的方向突然就响起了又沉又重的钟声,这钟声连绵不绝,回响于整个皇都之中,明明钟声宏大至极,却无端透出一股凄凉来。听到钟声的一刹,景寒霎时沉下了脸:从皇宫方向鸣起的钟声……这是丧钟,是陈宣帝驾崩的讯号,是这位帝王最后的绝响。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陈宣帝驾崩的消息就传来了吏部,今日在吏部当值的官员全都摆出了合乎时宜的悲痛表情,甚至有些还激动得痛哭了出来。陈宣帝驾崩后,将由内阁首辅宣读他的遗诏,等到遗诏中由皇太女继位的旨意被念出来,只怕安稳了五年的朝堂又要起风了。只不过,这内阁首辅宣读遗诏/储君接旨继任的场面,都不是景寒这个小小的吏部五品郎中可以亲眼见证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柔嘉公主继位的最后一道保险。他现在只要待在吏部耐心等候消息即可,若是局势真的到了极为危急、柔嘉公主控制不住反对派的官员,稳不住朝堂的时候,那就该景寒出手了。只不过,景寒真的不希望局势最终发展到那个地步,真的不希望走到以雷霆手段处置朝中反对派官员的一步。景寒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希望皇太女能稳住局势吧。第209章一生无子的帝王(完)这一日,景寒再次来到了御书房,只不过,这一次独自留在御书房中等候他到来的人不是陈宣帝,而是皇太女陈柔嘉——不,现在该称呼她为新帝了。景寒这一次进宫,其实是为了送陈宣帝最后一程。不日,陈宣帝的棺木将被送往早已修建好的帝王陵下葬,而以景寒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显然是不具备给陈宣帝送葬的资格,最多留在京城里着白服为其吊临。所以,景寒今日才特意进宫,在陈宣帝的棺木送去帝王陵之前,提前这个世界的许愿人,送他最后一程。景寒进宫到御书房面见新登基的女帝陈柔嘉,其实已经能说明一件事情了,那就是:皇太女陈柔嘉已经顺利登基,并且初步掌控住了皇宫。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陈柔嘉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了,她继承皇位之事已经昭告天下,朝野内外无人反对——至少,明面上没有人再站出来反对了。陈宣帝驾崩后,朝堂确实乱了一阵,那些蛰伏了五年、忍耐了五年的反对派官员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试图逼迫陈柔嘉退位,再从宗室中择选合适的男子继承皇位。反对女子为帝的官员为数不少,他们憋了五年准备的大招也同样不可小觑,当时保皇派和反对派就在陈宣帝灵前闹了起来,闹得是不可开交。但还不等陈宣帝给陈柔嘉设置的最后一道保险——景寒真正动手,陈柔嘉就已经凭借自己的手腕和手中掌握的力量压制住了反对派来势汹汹的反扑。最后,陈柔嘉不仅自己顺利继位,而且陈宣帝的后事也办得有条不紊,半点岔子也没有出,反对派大陈的行动根本没有影响到陈宣帝的葬礼。甚至于,就连后宫里不安分,想趁着陈宣帝驾崩出来搞事的太后,也一样被陈柔嘉按了下去,到现在太后仍被关在慈安宫中养老,半点出来干涉朝政的机会都没有。事实证明,陈宣帝临死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事情真的没有糟糕到要景寒出手,以雷霆之势狠辣镇压反对派官员的地步,光是陈柔嘉一个,就足够压制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