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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能触碰飞刃的拂尘,打起来必会吃亏。然而突如其来的架就像突如其来的雨,不给她反应时间,一只漆黑硕大的鼎高高飞起,鼎口朝下,粘稠的黑水似巨浪般从中喷涌而出,霎时间淹没大片雪地,牛毫般的漆黑雨滴倒着朝上飞,黏着衣服便腐蚀一块,她的鞋子眼看着被蚀了大半。那放出黑鼎的老修士沉声道:“早有传闻说令狐羽没死!果然如此!竟一直躲在大荒!”另一位老修士却有些犹豫:“渡潮长老,她虽长得像,不过是个小姑娘。”“你瞎了吗?!没看到纸通神和龙群飞刃?!”渡潮长老想起惨烈久远的往事,不由目中通红,“我管她是后人还是什么东西!令狐羽千刀万剐杀我大哥,我也要千刀万剐杀他后人!今日就为我大哥报此血仇!”当年令狐羽在紫林镇杀了几十个抓捕他的修士,其中一个便是他亲生大哥。因他们被龙群飞刃绞碎,实认不出谁是谁,只能囫囵安葬在镇外墓地,至今提起仍是毛骨悚然的惨事。四周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黑灰似的东西,与风雪混在一块儿,极难辨认。黑灰撞在纸飞龙上,立时团成一簇尺余长的利刃四下炸开,没两下就把纸龙炸成了碎片。令狐蓁蓁急急躲过数道利刃,只听那两个老修士又厉声吩咐:“摆阵!拉住她!”立即便有四个年轻修士立于四方执剑施法,她的手脚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眼见一簇利刃刺向面门,当即后仰让过要害,然而腹部和腰身却为利风撕裂出数道血口。她没几件衣服了,又毁一件!“你们要杀我?”她问得急促。那cao纵黑鼎的渡潮长老语气里满是森然恨意:“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祭我大哥冤魂!”天雷轰然劈下,赤红的地火掀起滔天巨浪,顷刻间将那四个施法做阵的弟子掀翻在火浪中。发光巨龙般的飞刃群自火浪中飞旋而起,当头将那碍事的黑鼎撕个粉碎,再一眨眼功夫,已卷向两名老修士。然而,龙群飞刃头一回撞上了铁壁,他们身周似乎有看不见的墙,无论飞刃群怎么砸、撞、绞,都纹丝不动。渡潮长老冷道:“龙群飞刃不过是用来偷袭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神和宫‘一尺墙’前,岂能让你兴风浪!”虽然不晓得“一尺墙”是什么东西,但好厉害的样子,她打不过。四周黑灰越来越浓,利刃炸得密密麻麻,令狐蓁蓁在其中上蹿下跳,几乎成了个血人,又急急说了句:“我不是令狐羽,我是令狐蓁蓁。”没有人搭理她,后背一凉,又被利刃刺入,她踉跄几步,当即唤回龙群飞刃,团团将自己裹住,一簇簇炸开的利刃撞在上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可怕声响。头顶有刺目清光闪烁,他们多半要召什么厉害的东西来劈她。想叫她死,才不会让他们遂愿。飞刃群倏地分成好几股,从四面八方朝一尺墙上猛撞,渐渐越来越多,铺天盖地一般,几乎将暴风雪挡去,两名老修士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化亿万,亿万化一,龙群飞刃竟还能幻化这么多!沉重的碎裂声震荡风雪间,无数道飞刃群瞬间又合拢归一成一条发光巨龙,卷住他二人盘旋而过,血雨洒落枯草。密密麻麻的黑灰终于消失,惊天动地的天雷地火也散开,没有了龙群飞刃的遮挡,暴风雪重临,没一会儿就在满地鲜血上结了层薄冰。令狐蓁蓁捂住肋间深邃的伤口,转身朝剩下两名一直没动手的年轻修士走了两步,他二人显然腿已吓软,动也不能动,只听她问:“你们要杀我?”他们连连摇头:“不、不会……”哦,好。她下意识掏折纸龙,一摸之下只有满手血,复又想起纸飞龙已被炸烂,只能两条腿走。风雪越来越大,令狐蓁蓁一面往山下慢慢走,一面掌心吞吐银光按在伤得最重的要害处。有些糟糕,疗伤术好像没法一下治好这么深的伤,她已渐渐感到冷了,如果撑不起真言晕倒在这里,必死无疑。可不能死在这里。虽说拿了令狐羽的修为,就要替他解决麻烦,但她实在不觉自己是和他一边的,只是总有人非把她往那边推。大伯去得太早了,没能让他见见后来的令狐蓁蓁,不知现在的她是让他觉着自己当初说的对,还是有那么点后悔。风声锐利,好像还隐约掺杂妖马的咆哮声,狂风卷着刀片般的雪往脑袋上砸,雪白的妖马像一片最大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了眼前。马背上又飘下一朵稍小些的雪花,小玉环在他浓密发间被风雪拉扯,久违的秦元曦在看着她。令狐蓁蓁也盯着他,轻声问他:“你也是来杀我?”第一百一十九章风雪归人被裹在雪里的小狐狸,血淋淋的。秦晞没说话,朝她疾步而去,可很快,他的脚步又停下了。一枚莹润通透,带着奇异啸声的飞刃抵在他心口前。令狐蓁蓁下巴上滴着血,声音却很平静:“黄金都还给你了,我身上所有钱也都给了你,你还要追过来,是想做什么?”秦晞眯起眼,又开始往前走,因觉飞刃似是要穿心,他并不低头看,只缓缓道:“飞刃穿心,师弟高兴得很,这样你就又欠我很多了。”令狐蓁蓁低声道:“意思我以前欠过你?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我还听见葱花和你提盘神丝,所以我是抢了你的盘神丝?可你不是已经抢回去了?”不管是夺取盘神丝还是丢失盘神丝,她的印象都很混乱,只记得是同一个人,如今看来应当就是秦元曦。他奇怪的态度,豪爽的砸钱,还弄个上清环逼她带着,仿佛时刻要看住她,为了什么?报仇?抓回太上脉强行定罪?“小师姐不必再说。”秦晞还在朝她走,“要刺就痛快些,来。”他越来越近了,令狐蓁蓁下意识退了两步,当真要驱使飞刃穿心,可身体不听使唤,她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再茫然地望向他,他已经到面前了。“这就是你最坏的样子?”秦晞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不过如此。飞刃呢?”没有飞刃了,她已运转不了周天。令狐蓁蓁眼睁睁看着莹润的飞刃化作轻烟散开。问他的话,他什么都没回答,还又摆出要把她带走的架势,可她实在撑不住,奇怪的安心感像柔软的花瓣托住身体,她一头撞在里面,呲溜下去。恍恍惚惚,做着一个依稀做过的美梦,有暖洋洋的晒干花草香,有温婉的风与花,有白云一样的被子,柔软的枕头,万物皆生辉。身边似乎还有个人,抱着她掉眼泪,泪水贴着她眼角滚下来,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