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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打算再婚了。”依旧没有回应。“你爱的男人要结婚了,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严信担忧地看向吴忧,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吴忧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嘴角扯了一下:“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我的出生是个笑话,我的名字也是个笑话,我活到现在,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看向一边,垂敛着眼眸,低声说:“真没意思……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母亲就像是入定了一般,吴忧感觉她脸上的平静都透出一股子超然。或许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放不下而已,吴忧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她没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陪母亲坐了许久,日头慢慢升高,喷泉水雾折射出的彩虹,随着光线的角度而改变着方位。她给肖护士打了电话,说想见一见医生。肖护士没多久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小茜,你帮忙照看一下病人,我带吴小姐去找汪医生。”“好的,莉莉姐。”吴忧跟着肖护士出门,临走前看向严信,男孩对她微笑,不用说话,她已经明白他眼神传达的含义——去吧,我等你。严信看着吴忧离开,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扫到窗前的吴母,有一瞬间,他感觉她看了他一眼。他狐疑地蹙了蹙眉,小心翼翼望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不是错觉,她真的在看他。严信微微惊讶,自然而然走到她面前,随着他的靠近,尤莱的视线也慢慢上移,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不管面前的女人是何种状态,毕竟是吴忧的母亲,严信抱着见未来丈母娘的心态,心里忐忑得七上八下的。“伯母,你好,我叫严信,严格的严,信义的信。”他脸有点烫,心跳怦怦怦的,因为害羞紧张,声音都在发抖。严信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不自信的一次自我介绍。尤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严信被她看得愈发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了。他发现,她的视线跟吴忧的如出一辙,淡而笔直,丝毫不避讳,他不禁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尤莱忽然笑了,笑得很淡,嘴角稍稍弯了一下。严信愣住,过了半刻,也羞赧地笑了笑。“是你啊。”尤莱忽然开了口,声线平缓,语调清淡。严信大惊失色,看了看尤莱,又看向那个叫小茜的护士。“伯,伯母……说话了!”护士小茜噗嗤一笑:“她又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了。”严信皱起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吴忧说了那么多,尤莱都没有回应,可她居然会跟他讲话,他有些受宠若惊。“帅哥,你别怕,病人愿意跟你讲话是好现象。”“……我没怕。”严信无意跟护士解释,他看向尤莱,看到她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望向窗外,脸上的笑意已然褪去,平静无波,也没再开口说话。尤莱回到了之前那种超然物外的状态。严信甚至怀疑她刚才对他那两次笑,还有说的那一句简短且没头没尾的话,只是他一时神经错乱的幻觉。但,不是幻觉,她确实对他笑了,严信想着,她愿意对他笑跟他说话,那应该就代表着她是接受他的,或许还对他挺满意。他陷入自我臆想中,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尤莱的主治医生就在办公室里,姓汪,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找出尤莱的病历本,跟吴忧交流了一下病情。他讲了很多专业术语,吴忧半懵半懂,最后只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医生,我mama有痊愈的可能吗?”汪医生的回答很官方,他并未排除痊愈的可能性,但也强调其概率微乎其微,并且从专业角度又进行了一波精神病的理论科普。吴忧越听越觉得希望渺茫,顺带着耐心渐失。“总之就是,痊愈除非奇迹发生,是吧?”她用一个感性的说法概括了医生的理性分析。汪医生扶了扶镜框:“可以这么理解。”吴忧想了想,又问:“那我能申请解除强制治疗吗?”汪医生说:“目前暂不建议申请解除,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即便法院判决解除了,恕我直言,病人的状况还是需要住院治疗。况且,我们医院的用药和治疗在国内都是排前的,你送到其他医院,结果跟在这里不会有太大区别。”吴忧默然,她确实打算把母亲送到其他医院治疗,但现在看来,大概也只是徒劳。“明白了,谢谢。”吴忧回到会客室,严信激动地迎了上去,将她拉到一边。“怎么了?”吴忧奇怪道。“jiejie,伯母刚才——”“伯母?”“……阿,阿姨。”严信一被打断,脸不知怎么就红了。吴忧莫名其妙,她就随口一问罢了。“我妈怎么了?”“哦,阿姨她刚才对我笑了。”严信一开口,语调不自知地轻扬。“嗯?”“她还跟我说话了。”小眼神也跟着傲娇了起来。“什么?!”吴忧惊诧:“她说什么了?”严信调整好情绪,轻声说:“是你啊。”吴忧:“???”严信又重复了一遍:“她跟我说,‘是你啊’。”吴忧:“就这样?”严信:“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