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妨碍能琢磨出点儿头绪来。抬眼又见三小姐魏苏引乖乖跟在来人身后,姿态自是愈加恭谦,捋正衣袖,快步上前去,含笑盈盈。宁莞笑着打量了她一眼,也没说旁的,照例诊脉施针。“明日起我便不须得再过来了,宋姨娘只需按时服药,再过个七日便可停了。”“妾身记下了。”宋姨娘将钱袋子递上,落在手里分量颇重,心意十足,宁莞弯了弯唇心情不错。待了不到两刻钟,宁莞又和魏苏引举步出了明静院。门前垂柳,青青一树,师老爷子侧立在旁,白发如雪,身形干瘦,乌色的袍子并不贴身,灌了一襟凉风。宁莞驻足,“阿正?”师老爷子闻声上前,“师姐。”他眉间凝有愁郁,历经岁月风霜雨雪满布皱纹的面容,在这一刻愈显沧桑。她二师弟这般年岁富贵安宁,儿孙绕膝,能叫他这样愁眉苦脸的,无非便是为着那个久病缠身的大外曾孙。宁莞一开始就有医治魏黎成的打算,是为依附夷安长公主让卫夫人及卫三母女投鼠忌器,现在又有了师正这一层关系在,好歹也算个长辈,于情于理也该走一趟。是以止住他吞吞吐吐的话声,直接道:“直接带我去长公主府吧,病症如何,你路上与我细说。”师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重重哎了一声,连连点头,“好好好。”长公主府与将军府离得不远,以马车代步,不过一盏茶的路程。夷安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她的府邸是所有公主府里最奢华最富丽的一处。宁莞跟在师老爷子身边,白底蓝面儿的绣鞋落步在铺合整齐的澄砖上寂然无声,入目彩槛雕楹,四处花树绵延,冷香幽幽可飘数里。真真是个好地方,等她以后有钱了,也这样造!宁莞大概盘算自己得奋斗多少年,隔着画楼湖榭的朱红长廊上,身穿青绫长袍的男子侧眼转眸,无意间瞥见红墙夹道间藤萝掩映下的人影,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莞表妹?她怎么会到这里来?“长庭兄?你发什么呆?莫不是被长公主府的景色迷了眼?给魏公子的东西送到了,咱们快走吧,你刚才不还急着说嫂子在楼外楼等着一起用午饭吗,这会儿又愣着耽搁什么?”楚长庭胡乱应了两声,脚下却没有动作,仍是皱眉远望着那处身影。友人好奇,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扶梁柱,往外半探出身子。待看清所谓何人,眉梢含着几分轻蔑,“啧,那不是你们府上的那位被赶出去的表小姐吗?这才多久,就搭上长公主了,真是挨风缉缝,多有门路啊。”友人似笑非笑道:“果然是个能豁得出去,成日蝇营狗苟的,这样的境况愣是能找得条路出来,佩服!佩服!”楚长庭闻言拧紧了眉头,微沉了沉脸,挪了挪步子准备过去,却又想起温言夏还在楼外楼等着他。若去的晚了,她必定生恼。到底还是昔日的白月光,现今的妻子分量重些,思量须臾还是拉下友人搭搁在肩头的手,转了个身,“算了,管她做什么,咱们走吧。”宁莞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在渣表哥楚长庭那里露了个面儿,她正听着师正絮絮说起自己外曾孙的病症。“头一回发现不对是在长兴九年,那天正好是黎成的十岁生辰,正用着长寿面呢,一筷子还没咽入嘴,突然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神志昏迷浑身痉挛。”“自那次醒来后,便身虚无力,气短体乏,五脏六腑时有阵痛,根本下不得床落不得地,至今已有十年未踏出过府门了。”师正语声沉闷,“皇家太医,江湖名手都来瞧过,有说是中了蛊毒,有说是中了魇术,还有不着调的说是厉鬼缠身的,倒腾来倒腾去,也还是没能理出个究竟。”宁莞听得蹙眉,“现下吃的什么药?”“不敢胡乱喂什么,只日日参汤补药,养着身子勉强续命。”两人说话间,转眼便到了一周植翠竹的幽静庭院,身穿褐衣长褂的婆子看见师正,忙侧身推门。一路无人阻拦,檐下侍女打起厚重的毡帘,里间携裹着苦涩药味儿的热气扑面而来,呛得宁莞喉间发痒。夷安长公主听见动静,忙转过屏风,拭去额角热汗,“外祖父,姑……宁大夫。”不同于昨日的盛装凌人,今日她只穿了一身简单的交襟长裙,因得屋里闷热,襟口都叫汗水湿透了。师正问道:“黎成可醒着?”“这几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我刚与他灌了些参汤。”夷安长公主撩起屏风后的雾青色纱帐,动作轻而缓的,生怕带起风来。屋里门窗紧闭,各处封严,地上铺绒毯,梁上悬轻纱。侍女倒茶,手里的杯盏都是木质的,小心翼翼唯恐弄出声响来。宁莞不动声色左右看了两眼,在师正的轻唤声下近前去,敛裙坐在床边。躺在重重团花锦绣被褥里的年轻人,双眼闭合着,眉心紧皱,面颊苍白了无血色,在病痛折磨下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宁莞给他把了把脉,又俯下身去,轻掀起锦被,拉开雪色里衣。肤有血斑,心口发紫。思量间纤纤细指点落在脖颈右侧,魏黎成像是被冻着了一般,身子微颤,重如千钧的眼帘掀开一条细细的缝儿,宁莞安抚般轻笑了笑,收回手起身,取水兑了两滴回春露。将碗递给屋内侍女,“喂给他喝了。”侍女不敢应承,眼含询问看向夷安长公主,见她点头方才几人一道上前,半扶起人,捻勺喂水。刚喂了小半碗,床上便生了异动。魏黎成猛地睁开了眼,瞳孔涣散,虚无焦距,他手攥衣襟捂着心口痛苦地呜咽出声,破碎沙哑的,入耳心惊,他难以忍耐地蜷缩成团,绷着脊背,四肢抽搐。夷安长公主惶然尖叫一声,扑到床边,动作之急,髻上的翡翠含芳钗都歪歪斜斜落了下来。她无措地哭喊了两声,魏黎成毫无反应。此番无用,夷安长公主想起罪魁祸首,转过头恚怒视之,吃人般的目光骇得几个贴身侍女跪了一地。站在桌边青裙素雅广袖旖旎的女子却是面色淡淡的,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浑不在意般,双眸平静得像碧湖深潭里一汪如镜的清水。大抵是对方太过镇定,那样的从容宁和,淡然自若,像极了出尘脱俗的世外之人,似乎所有的一切全在掌握之中,尽在意料之内。夷安长公主愣了愣,憋着那口灼灼怒焰噗地一下熄灭了,愤怒与惊惶散去大半,她凤眸含泪,双唇嗫嚅,哀哀切切道:“姑外祖母……”宁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