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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动作,看着镜中绾好的妇人髻,半晌长长又深吸一口气,强压心绪,还是拔了钗笄,将长发散了下来。芸枝静看了一会儿,心中嘀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这边换好衣裳,宁莞跟宁暖宁沛他们一起吃了个早饭,喝了两口粥。她不必特意去上朝,离正式上值还有些时候,就抱着七叶在院子里的老梨树下坐着打发时间。七叶竖起耳朵,两只爪爪扒着她的衣裳,歪歪头,贴肩蹭了蹭,状似安抚。宁莞顺了顺它身上的绒毛,托高了些,看着它那两黑溜溜的眼珠子,低声道:“你当初是怎么来的呢?”七叶甩甩尾巴,不明白地叫了两声,“呼呼呼……”辰时三刻,浮仲浮悦整理妥当递话来,宁莞也不想将七叶放下,就带着它一道出了门去。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来往的吆喝声渐显得有些嘈杂。马车里的浮悦小心抬了抬眼角,瞟过一眼。上方坐着的人支手撑头,黑纱裙袖叠叠垂在漆红小几上。双目半阖,眼角微红,眉梢也下落了两分,唇色也略略偏白,面无表情的,和昨日的亲和模样大相径庭。直觉告诉她,这位新上任的国师,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这点儿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浮悦当即敛目,屏息凝神。相辉楼位于宫城西南角,建有三层,攒顶高耸,勾心斗角,和宫中大部分建筑并无相差,只不过外通皇城官署,里通太子东宫,在位置上很是占便利。到城门,宁莞下了马车,正好碰上散朝。几十人涌来,绯色官袍红艳艳的一片,她也没多久待,直接转道去了相辉楼。刚慢步上了台阶,远远就见楼前宽敞的平地上,站了好几人,当前的姑娘,身着霓裳锦裙,腰间环佩珊珊,是年岁正好的颜色。不巧,还是老熟人,手里拿着鞭子,不是郁大小姐郁兰莘又是哪个。宁莞脚下微顿,也不往前走了,偏头问浮悦道:“这是做什么?”浮悦哪里知晓,回道:“属下这就去问问。”她说完快步过去,没一会儿就转回来,身边还领了个人,穿着内侍服,宽方的脸,是明衷皇帝宫里的何公公。何公公弯身行了个礼,笑着问好道:“国师来得早。”宁莞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大出来,干脆就轻嗯了一声,又问道:“郁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何公公捏着拂尘搭在臂弯里,恭声回道:“是这样,相辉楼本要再添些人,昨日紫宸殿里说起此事,郁太师便顺口提了一嘴郁小姐。”太师是三朝老臣,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师,陛下不好拒绝,这个脸面还是要给的。何公公又小声道:“陛下说了,您也不必过多理会,只当给太师个面子便是。”宁莞明了,随意点点头,这才往前去。郁兰莘看到来人,握着鞭子手上一紧,芙面冷沉,两眼带着火气。这几日郁小姐的心情着实糟糕。冯知愈当日在楼外楼见到宁莞楚郢郗耀深几人,转头就和几个狐朋狗友添油加醋八卦了出去,传得圈子里是沸沸扬扬。就差说楚宁那两人好事将近了。郁兰莘对宣平侯有意,几个月前送荷包,明明白白被拒,京里多数对此人也都心照不宣了。但总有一两个不对付的,她也不敢甩鞭子的,喜欢隔三差五地到面前来晃悠,明里暗里嘲两句。楼外楼的事情传出来,诸人惊叹表小姐手段高超之余,转头就到郁兰莘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郁大小姐当场就把人打了出去,但怎么想这心里头都不畅快。她是个极傲气的人,楚郢拒绝了,也不至于说什么死皮赖脸,但听到这些事儿,总归心气不顺儿,憋着火。这火气还没散呢,她祖父郁太师就让她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到相辉楼去。说得好听是跟在什么国师身边做些琐碎事,说到底还不就是伺候人的活儿,她堂堂大小姐,想想都丢面子。只是心中再是不愿,碍于郁太师威严,她还是来了。在门口等了半晌,这一见到人,她才恍然晓得,这两日满京议论的宁姓国师,不是别人,就是宁莞!这还得了,心肝脾肺里的火气尽冲着一点,抬起手,鞭子就重重甩了过来。当然郁小姐也不是个蠢人,看自己祖父的态度,也知道宁莞这国师动不得,再加上当日魏黎成的恩情,这裹风的长鞭也没冲着她来,而是直直对着旁边的浮悦。这种力道和水准的鞭法,对浮悦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实在不堪一击,轻轻巧巧就能避过。宁莞并不担心,只是她刚与丈夫生别,现在心情很不好,很糟糕,晚上睡不着,头昏脑涨不说,心里头也沉郁得厉害,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也没什么心思好言好语的瞎唠嗑。她一步上前,直接伸手半路截了这力道十足的一鞭子,握着用力一拽。郁兰莘吃了一惊,被她这徒手一拉,前倾了身子,脚下大乱,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在地上,当下也顾不得旁的,反射性就松了手。宁莞垂眼看了看这条长鞭,扔到郁兰莘身边侍女的怀里,眼含厉色,说道:“郁小姐,不想待在这里,走便是,没有人会留你。”说完这话,她也没有停留,转身就往相辉楼里面去。郁兰莘呆了一下,侍女卷好长鞭,小心翼翼道:“小姐,太师说了,让您好好跟着国师,奴婢这就回去了,待下值了再来接您。”郁兰莘缓过神,别过脸,冷冷哼了一声。待侍女走远,才跺了跺脚往里去。相辉楼里一应之物已经添置妥当,也不需宁莞费什么神。国师也就是个名号,没有专门的任务分派,对于没有野心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相当清闲的位置。宁莞坐在长案边,郁兰莘进来,她也没抬头看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郁兰莘冷然挑起细眉,满脸矜傲地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无聊得很,就比着手看自己的指甲,半天才斜了斜眼,不想却见坐在案前的人面色苍白得厉害,一副病态。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嗤一声,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叫太医,省得一会儿叫人看见了,还是我的罪过。”宁莞听见声音,动了动眉,睁开眼,摇摇头道:“没事。”她坐直身,喝了一口浮悦刚沏好的热茶,神思稍清醒些,便准备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放放心思。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几本书来,摆在案上,翻看着打发时间。御前伺候的小宫人小跑进来,躬身殿前,说是圣上有旨,请她过去一趟。宁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