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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对方点点头回应。他心里忽然烦闷起来。她是什么意思?还在闹脾气?插进裤袋里的手又习惯性要去摸那只打火机,然而裤袋里空无一物。宋怀靳这才恍觉不知从哪日起,打火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过当时他有意不想去想她,又实在太忙,因此忽略了。能去哪里?自己给弄丢了?他眉头皱了皱,索性抬了步子朝着那边走去。“宋太太可以去那边稍微坐一坐。”程筠看见走近的人,点了点头示意道,“怀靳哥。”宋怀靳颔首,“我带她过去。”宿碧心里抗拒,但也清楚人前并不能闹得难看,只能笑了笑,跟着身旁的男人一起往客人休息的地方去。一路无言。两人在僻静一角坐下,这一处只能隐隐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大概算最清静的一处——或许也是因为来这里的人里头,不少人并非只是简简单单来参与一场葬礼。程家长子一死,多的是想要与程筠结交熟悉的人。所谓人走茶凉,不外如是。宋怀靳往后倚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他这两晚几乎没怎么合眼,一是没空睡,二也是无法入眠。程笙与他是多年好友,说挚交也不为过,然而……他心里沉痛烦闷,面前少女却面无表情平静坐着,仿佛他是个陌生人似的。“打算一直不说话?”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宿碧没看他,“……我们回去谈一谈吧。”“谈?”他皱眉,神色不算太好,隐隐有些不耐,“如果是先前租界的事,那么不必再谈。我以为这么些天你已经想明白了。”他没有耐心再扯这个。手动了动,想拿一支烟出来,却发觉根本没带在身边。这些日子他烟瘾变得很大,不抽根本难以忍耐。因此说完就想起身去拿烟。“不是那件事。”她有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关于别的。你先忙吧,我在家里等你。”说完便站起身,却猛地被一只手给攥住手腕。“什么事?”他盯着她,“现在说。”他原本以为过了这些日子回来,她能想明白,到时候一切回归正轨,该如何便如何。可宋怀靳却没想到她几乎像变了个人——过分冷静疏离,一点没有过去的少女姿态与信赖他、爱慕他的模样。“现在说?”宿碧挣了挣,却没挣脱。她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何必要将难堪的事公诸于众?”她现在像是浑身长满刺,尖锐的很。宋怀靳蓦然松了手,轻笑一声,“难堪的事?”宿碧慢慢抬眼看向宋怀靳,这是今日第一回这样长久直视他。面前的男人即便疲惫且风尘仆仆,但也依旧英俊夺人目光。她脑海里像有两个人在拉扯,一个想要不顾一切质问他,近乎歇斯底里,另一个则尚存一分理智,冷静的近乎冷漠。“你先忙吧。”说完她就立刻转过身,匆匆往门口走了。宋怀靳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看着人走远。半晌才动了动,朝反方向走去,重新走入人群之中。……宿碧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多。西洋挂钟的时针已无限接近数字十二,她靠在沙发上,静静等着整点清脆的报时声。然而在此之前先听见的是由远及近的汽车声响。她坐着没有动。荣妈还不肯睡,听见响动快步去将门打开,开了门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宿碧说道,“荣妈,你去睡吧。辛苦你陪我等这么晚。”“这有什么。”荣妈笑了笑,心里觉着新婚燕尔的夫妻两个久别,重逢后少不了温存,便识趣不再打扰,走之前只说,“少夫人,有事再叫我就是。”宿碧回身看着人笑道,“嗯。”荣妈离开后不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来,走进客厅里的男人像没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个人,径直就朝着楼梯走去。宿碧抬起眼看着他背影,正欲起身,却见人步子忽然顿住,随意搭在楼梯扶手上的右手用力握了握。宋怀靳倏的转身大步走过来,眼底甚至有些阴沉。宿碧松了力,人又坐回沙发上。他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扯过她手腕攥住,另一只手迫使她抬起脸仰头看着自己,定定对视片刻忽然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不是说有事要谈?”宿碧仰着脸看着他,脑海里一瞬间涌现这些日子的种种,原本强压的思绪一瞬间疯长,她竭力克制着,只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我有话想问你。”宋怀靳将人松开,后退两步坐在她对面沙发上,伸手拿出烟点燃,眉眼的冷淡都淹没在烟雾之中。杜红音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宿碧攥紧手,平静道,“我送你的打火机呢?”他手顿了顿,淡淡回道,“没带在身上。”说谎。他还在说谎。“是没带在身上,还是弄丢了。”她又问,“或者干脆送给了别人?”宋怀靳皱眉,“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打火机会在杜红音手上。”倏的,他原本垂下的眼抬起来看着她,慢慢坐直身子,伸手将烟按进烟灰缸里摁灭。客厅里静的可怕。而这短暂的沉默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这个你不愿意说……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我们在上海时,那天晚上你……”“她跟你说了什么?”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下一刻宿碧猛地站起身,脑海里那个歇斯底里不敢置信的人终于占了上风,“上海那一晚你回来,脖子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咚”这时西洋钟终于响起报时钟声,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来,最后消散的是颤颤巍巍的回声,与发条走尽时骤然停止的“咯吱”一声。第54章他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根本不是虫子咬的,”宿碧声音有些抖,“是吗?”其实她很想竭力表现出平静一面,然而嗓音却出卖了她。甚至宿碧能感觉到眼眶已留不住满盈的泪水,只要她现在一眨眼,眼泪立刻会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不想哭。所以只能睁着眼,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然而却是一只浑身绷的紧紧的,以尖牙与利刺伪装的兔子。说完宿碧觉得这里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她转过身就往楼梯走去。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眼泪扑扑簌簌的滚落。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弱势?这么狼狈?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能冷漠而镇定的与他对峙?!刚走到楼梯口宿碧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住。“你放开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