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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且坐着说话。”崔mama当真就拉着海婆坐下,顺手将几个丫头介绍了,“都是在外院使唤的,照顾几位先生和小将的起居生活。平日无事不会来这处,你们晓得她们名字,日后好办事就成。将军没成亲之前,也是在校场外面混惯了的。可自个呆着的时候,一不爱人吵闹,二也不喜欢人伺候,近身的事要么自己做,要么就让我儿志坚帮手。因此,没专管他的丫头,只我有功夫了,进来看一看,收些脏衣服。对了,他在校场那边还有个寝间,放了许多的衣甲,以后啊,就辛苦夫人这边去收拾了。”顾皎还是头回知道,周志坚居然是崔mama的儿子。见面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含烟这会儿全捧了出来。顾皎挨个问了名字,一人赏了个小香囊。里面的东西不多,一些铜子儿,一副素银的耳环,再丁点儿的香膏。海婆听得认真,又问了府中的各样规矩。提起这个,崔mama就说后面的校场来。“将军来龙口,带了几百兵丁,都是跟着他好几年的老人了。日常管束得严格,除了进山剿匪,轻易不出营打扰。只自己人随意惯了,除了将军和先生办事的院子,哪儿都去得。不过,也确实是没规矩了些,以为这边办喜事都和老家那边一样,能和新娘子玩笑玩笑。”这就是带昨儿晌午的事情了,“后来觉得不对劲,跑我这边来叫救命,说给将军丢脸了。”顾皎看一眼崔mama,发现崔mama也笑吟吟地看着她。“我今儿一大早就和魏先生说了,既然将军也有夫人了,规矩就必须严起来。校场旁边就是大营,兵丁们来这西府,必得通报允许,再不能混来。先生也同意了,这事他会去办。”一席话,说得十分贴心。海婆感激地拉着她手,帮自己少了诸多功夫。拉拉杂杂,又提及府中的吃食,一统儿的大锅饭。大家早习惯了行军的日子,冷的硬的都啃得下,普通水煮便觉得美味,没什么好挑剔的。海婆便趁机提出来,这院中十分空档,来年开春了可将耳房拆了重建,新做一个小灶和洗澡间出来。主要夫人身体弱,需要小灶熬药,现弄在正房的炉子多不合适,等等。崔mama说这个好办,立马让人送些现成的板子来,廊下挡个临时的起来先使着。待要大动,需等来年春天化雪才好。顺便,她又为李恒开解了一番,说谁也不知道天降喜事,府里人手不够,因此疏忽了。说得半个时辰,崔mama便要走,说外面事情诸多。本地许多人送了年礼来,她须得去帮魏先生登记造册。顾皎很不容易才得了个助力,怎么能轻易放过?她给海婆使了个眼色,海婆会意,出言挽留起来。只说丫头仆妇们自去干活,两老婆子再唠嗑一会儿,不会耽误事。若先生那边着实忙,含烟也会点写字算数,可去帮着干活。死命挽留,还是留不住。海婆便让几个丫头先和仆妇们出去,且找些能用的东西,先把简易小灶建起来。待院子里空了,顾皎才起身,颇不好意思道,“崔mama,其实是我有好些事请教。”崔mama连连客气,“夫人真是说笑了,老妈子哪儿——”顾皎道,“不知将军平日做些什么,爱吃些什么。我才来几日,受他照顾颇多,也需得投桃报李才好。”“是咧。”海婆跟着敲边鼓,“将军的忌讳,我这老婆子也不知。昨日才办错事,说错话,惶恐得不得了。”一人把着崔mama一个胳膊,将她拉正房去了。这次海婆重新泡好茶,上了新的点心,又去寻了另外给她准备的荷包。沉甸甸的,装了一些金银,很实在。崔mama笑着,暗暗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心下了然。新夫人的示好,她算是接下来了,便捡了该说的说。李恒七岁丧母,十岁丧父,两边再无亲近的血亲。魏先生和崔mama带着他,并几个家下人,在万州住了三四年。其间各种心酸不必细表,只魏先生千方百计同青州王朱渊拉上关系,便举家迁到了青州。当时天下纷乱,红巾贼作乱,裹了数十万民众,要反朝廷。分十路大军,四面八方合围,誓将天子斩在金銮殿上。各路诸侯兴兵勤王,天下成一锅沸汤。“将军年虽小,却有志气。他向老王爷求情,说蒙他庇佑,无以为报,愿做前锋。”崔mama摇头,“才将将十四岁,身高跟我差不多。拎了根比他自个还要高的方天画戟,约着志坚、士信一帮子义兄弟,当真跑去打红巾了。我和魏先生都不放心,只好跟着一起去。辗转两三年,好容易贼子灭了,老王爷也按功封赏了。不想高复占了国都,把持朝政,将天子挟持了。”顾皎暗叹,简直就是三国剧情。接下来该是朝臣不满高复挟天子以令诸侯,必然有人搞到了所谓天子诏令,然后诸侯们趁机兴兵。借着清君侧的名头,争夺天下,这会儿才刚开始而已,不知还得打多少年的仗。果然,崔mama又零星说了一些天下的八卦。末了,她道,“将军行军惯了,日常小事通不在意。吃能饱腹就行,穿衣只要干净,唯一爱的就是马。”天子爱美人,良将爱骏马。“海婆且放宽心,些许小错而已,将军不会放在心上。”海婆勉强笑笑,只觉面上无光得很。顾皎立刻转移话题,说起将军在看。崔mama抿嘴笑,“将军做事一板一眼,老王爷既然让他来龙口,他必是要做出一番成绩。说起这个,夫人才是龙口本地人,以后将军还得仰仗你。”“mama说笑。”顾皎道,“只是尽些绵薄之力而已。”絮絮叨叨说得又半个时辰,崔mama不得不走了。海婆立刻将早准备好的茶叶等物拎出来,说是先生们必是爱喝茶的,顾家也只有龙茶能见得人,略收拾了些出来,立刻送去。崔mama回前院的时候,李恒正和魏先生看堪舆地图。她将大大的包袱放在茶几上,叹了口气。李恒回头,“mama,又有谁招你了?要是洗马棚还不够,让那些小子铲冰去。”崔mama摇头,“还在洗呢,洗到过年也完不了。”那就好。李恒便不管了,继续和魏先生商量年后的春播。青州王要军粮,自有专人筹。然青州距离河西路远,粮食运来,耗费颇大。龙口是个好的替补选择。可这处的地主豪强和别处不同,身上骨头特别软,肚里算计尤其多。李恒将来的时候,一个个热烈欢迎,各种宴席送礼;可后面山匪横行爆冲,水路和关口频繁被抢,便有流言说是兵匪;又一月,市面上的粮价飞涨,只怕到明年夏收,会更贵。崔mama见他们谈得正经,也不吭声,只越来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