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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扼住了南北来往的要道。这边最为雄奇的便是北城墙,高逾十丈的厚重石头城楼挺在山崖之上,很有些飞鸟难渡的意思。若要安全通过,只得去南城墙,然后绕行至西边通过。因此,柴文俊最不喜噪杂的南门,喜欢人迹罕至的北门。卢士信骑马到了北城楼下,拎起长袍,小跑着上城楼。朱世杰着黑衫,面带抑郁,站在城楼边看风景。柴文俊着白衣,很有些文士风流的意思。他显然是着意讨好大舅哥,温言宽慰。福祸相依,若不是先失了大营,哪儿来的机会抓着京州王幼子?若是没有京州王幼子,岳父怎么会只当面斥责?现在京州更被动,岳父更主动,等等——卢士信听得发笑,一把将酒罐子顿在桌上。“魏先生只剩得几罐了,你全拿了啊?”柴文俊问。卢士信拍开泥封,“多大事呢?顾家人马上就要送粮来,还怕里面没酒?延之占了偌大一个龙口粮仓,又着意娶了个庶族的地主小姐,愁酒喝呢?”他摆开三个空碗,酒液落下去,“再说了,他且还有喜事。”柴文俊将酒碗分在三方,“什么好事?”朱世杰远眺着北方的山影,扯了扯嘴角,“怕也是会盟之事。父王现除了延之,谁也不信。”卢士信端起一碗酒,碰了碰另外两个,“正是会盟之事。巧得很,我刚拿了酒要走,便听见义父和先生说了,要延之去干这事。”说完,他仰头一口喝干。柴文俊忙道,“偷听非君子所为。你不小心听见就罢了,怎地还到处说呢?今日喝酒,是为开解大哥,你这不是顶火呢?再说了,延之上回犯错被斥责也不是假,现军中不喜他的也不少。这回他逮住了京州王世子,岳丈欲嘉奖他,还有人说闲话。没得办法,令他去会盟,也是——”正说得,便听见城楼下一声军号。三人探头出去,只见一队骑兵堵在门口,当首的果然是李恒。他着一身黑衫,身上穿着软甲,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俊秀异常。城楼上问,“何人?”李恒高声答,某营某人,去北边护送京州的使者后回城,又亮出了军牌。朱世杰眯了眯眼,一口将酒饮干。喝完酒,下城楼,回了自己营帐。趁夜,朱世杰召来自家的谋士。那谋士沉吟半晌,道,“李恒不声不响,有魏先生为他筹谋。现刚弱冠之年,便有了自己的兵,又将龙口纳入麾下,有了钱粮。”“偏偏还不识趣。”朱世杰淡淡道,“招了几次入我账下,都只用父王做借口挡回去。”“既如此,世子不如亲取龙口——”朱世杰颔首,“五指桥会盟定的两次,李恒这次去也只不过传话而已。京州那边考虑父王给出的条件,必定要再回去平衡各方利益。下次会盟恐要推到秋后去了。因此,待他这次回来,便一道去龙口瞧瞧。若龙口粮仓当真丰收在望,只怕二次会盟那个和字还要变战字。如此,要再兴兵事,延之既是筹粮官,我便去做个监督。”第64章鱼雁顾皎送走献粮的车队后,数着日历过活。从龙口至郡城,官道有二百来公里,若轻装简行需得走上十天;可带了那许多牛马车队,起码得多五六天。因等得较早,又要安慰那些痛失存粮的地主亲眷,便三四天宴请一回。或者是城守家的女眷,或者是孙家的夫人,再是温家的舅娘等等。多余的事情不做,通是用马车拖着她们在门口的路上走几个来回,再去河岸上看大水车和水塔。夫人们对水车和水塔没什么兴趣,对路则是啧啧称赞。特别听说已经收集了许多泥蚌壳烧三合土,只等材料存够便要铺得镜面一般平整,更期待。她们家家白出了许多粮食,心里正不痛快,但亏已经吃下去,更要做出对顾皎亲热的样子拉关系。毕竟,自家的老爷少爷们不断传了书信回来,只说十丈城如何大胜,抓了京州王的幼子如何,那处要求和,青州王眼看得又要将一州收入囊中等等。若果真如此,李恒只怕更加水涨船高,顾家也连带得要起飞了。存着各种心思,一边儿有心招揽,一边着意奉承,十分亲热。顾皎招待了几次,累,且是心累,比她在实验室做三天三夜的实验还要累。因此,半个月的交际期后,她暂停待客,狠狠安睡了一天一夜。今日,她约了宽爷和唐百工,要去巡田、鱼塘、河堤和水车。“夫人,戴上这个。”含烟翻出幂篱,一定要她戴上,“太阳越来越辣,谨防晒黑。”“夏日里戴着气闷呢。”顾皎不是很愿意,“柳丫儿帮我拿着,等日出高照的时候再戴;对了,另给我备些凉茶水呗,那个更重要。”含烟只得和杨丫儿一起,帮她准备了两个大包袱。每次出行,都是这般麻烦。“夫人,你为何三两日便要跑一趟?”杨丫儿很想不通,“别人家的夫人要做什么,吩咐下去就行,通没你这般辛苦。可是不信下面的人?”顾皎换了一身浅色的单衣,将头发挽得高高的,又在脸上略拍了些花露。她道,“哪儿是不信任?寿伯和长庚做事都可靠得很,辜大哥现在日日巡视,许多庄户家都不怕他了,河堤上那几百外面来的民夫也被他镇得十分乖顺。我有甚不信的?只宽爷爷和唐百工那边事忙,他们男子家,不好意思经常出入内宅。我主动出去,他们且有什么,立马就能和我说了。”她确定打扮没问题,对着镜子照了许久。不知是错觉,还是几个月吃得好,休息得好,脸上鼓囊囊的,胸口也冒出一截来,裙子边也放了好几回。杨丫儿见她在镜子前做怪相,闷笑道,“夫人,已经美得不得了了。”顾皎摸了摸脸,白肤黑眼,黑发长眉,虽然算不上惊为天人,但已经很有少女的风采。若放现代去,用化妆品弄弄,也当得起美女二字了。她很满意自己回春,点了点头,“好丫头,嘴巴真甜,有赏。”含烟见她嘴巴皮,催促道,“夫人,再不出门,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便要出门。含烟不放心,一定要带了柳丫儿一起去。顾皎拉着驴子出夹道,这几个月,她有空便和驴子亲近。从一开始怕它们,到后面能牵着,再到现在勉强骑一会儿。驴上门口大道,绕着役所的方向,往田野里去。含烟坐车,柳丫儿力气大,已学会了驾车。因是夏日,午间太热,便将干活的时间挪到早晚。这会儿路上,水渠里,田地间已经有了许多人。他们熟悉地和顾皎打招呼,一路都是‘夫人’之声。顾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