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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令管事寻了那些房主来,亲自一一谈了好高的价格,签了契约。花钱消流言,一手交钱,一手请郡守府的从事办了相应的手续才算完。因此,顾家不信李家买房能这般快速顺利,只怕中间有不少冤屈之事。可以李家往日做派,少爷小姐们必然是不知其中机窍,即便知了只怕也说庶民刁钻等等。顾皎想了想,便随意说些话,将李端打发了。离开的时候,李端发出了邀请,“我家在河西有个温泉庄子,正合适冬日休养身体。夫人久病未愈,不若去那处住住,指不定就能好了呢?”顾皎谢她,表示会考虑的。送走客人后,顾皎找了辜大来问,李家买房诸事。辜大先不肯说,只说夫人病了,杂事不必cao心。顾皎哪儿能放心,逼着他一定说,他无法,便当真说了。李家卖房相当顺利,只打发了几个管事和从者去,打出李家的招牌一番威吓,丢下少少的一些钱便了事了。那些失了房的小民,既不敢闹事,也无钱打官司,自去了城外的窝棚暂居。大约是想等开春了找地方重新修房舍吧。顾皎听得心惊,“为甚不敢告衙门?”辜大叹气,“郡守名声在外,谁肯找一个煞神为自家伸张公义?”“郡守知吗?”“知。魏先生也知,然他们事忙,顾不到那许多。且这般小事,当真逼到头上,也勉强算得上是买卖。毕竟,没闹出人命,还付钱了——”顾皎颔首,这就是李家和那些人家运气好,没遇上硬茬子,因此李恒有些无处着手了。她没想到,自己建一个好房子,居然能生出这许多的后话来。士族汇聚,文人雅士来往,竟要成一个文化中心?若河西郡成了这一片地的经济和文化重镇,岂不是意义又不同了?如此,此事大意不得,当好生规划一番。顾皎自个儿想得热血沸腾,搓着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辜大见她满面通红,迟疑着问了一声,“夫人可是气恼那李家?若此,不如——”她忙摆手,“建房舍也得等开年,咱们就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商量具体章程。你且先甚也别做,待我跟郡守好好商议,如何将事情安稳下来。只你需得派人盯着那些失了房舍的人,若是今冬降雪太多,想个办法帮他们协调一些居所出来。”辜大领命,自出去做事。待晚间,顾皎让勺儿弄了好一桌吃食来,将魏先生和许星都请着入套房,要好生议事。好酒好菜上来,李恒疑惑,“怎么突然来精神了?”顾皎就笑,“病要好了,自然没事了。这段时日你和先生对我十分体谅,当然要感谢。”李恒心情跟着轻松许多,摸摸她的下巴,“跟我还客气呢?”她悄声,“丫头们见我对你无礼,生怕惹恼了你,另去寻新夫人回来,担心得很呢。我且讨好你一下,让她们宽心。”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配合。只许星一来,便大大咧咧要酒喝。他这些日子装成许慎的模样,去哪儿都被尊重着,其实苦逼得很。魏先生只许他喝一杯,怕醉了误事。两人有些吵闹,清净的房舍一下热闹了。顾皎笑眯眯看着他们喝酒吃rou,待要散了,才将那些人家和房舍的事情说了。李恒和魏先生交换一个眼神,问道,“你有甚想法?可是不喜他们如此了?”她摇头,“有甚不喜的?巴不得他们自花钱来帮咱们建个热闹的市中心,引着四面八方的大儒来,成一个文化重镇,岂不是好?只他们只顾着自家修好房舍,通考虑不到郡城的公共事务。譬如说,那大街现时足够宽敞,待日后人家多了,马车来往,可够使?马车多,牛马多,到处便溺,怎么保持干净?房子那般好,路面应该怎么弄?这些,不得郡守府里帮忙考虑?可要做事,总得花钱?对不?”“再有一个,多了许多好房舍,供应里面的士人吃喝是不是也要许多人手?他们虽习惯了用自家的从人,然——”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城建规划,道路交通,食水等等,都得考虑齐全了。谈得兴起,不自觉便说了许多出来。李恒和魏先生听得点头,许星却张大了口,仿佛天方夜谭一般。他好几次想要插话打断顾皎,都被魏先生在桌下踢了。顾皎说得滔滔不绝,仿佛病也没了,精神也好了。他这才有所觉,看了李恒一眼。宴席散后,许星小声问魏先生,“郡守为了哄夫人,甚都听她的,不妥吧?”“有甚不妥?”魏先生甩了甩衣袖,“夫人后面说要建甚贫民小区,廉价租住等等,虽然有些天真了。可之前说统一规划那些士人的居所,收固定税供城市公共事务,我觉得很有意思。且想一想,若这四郡中的每一家都来郡城修大宅子,来往皆鸿儒,岂不是帮了郡守大忙?”“当真是,好得很。”魏先生晃晃荡荡下楼,见许星还站在楼梯上,问了一声,“还愣着做甚?李昊的故人要来,你可都准备好了?”第151章支走顾皎过了一个轻松的年,春日第一声闷雷后,整个人容光焕发。恢复活力后回头再看,冬日的那一场抑郁只不过是危机之后短暂的惶恐。最令她开心的是,魏先生很将她的意见当回事。他邀了诸家去如脂会馆,请先生们商议中央街区的改建工作。当然,划出内外的线来,归属各家的土地他不管,但公共的地方却得听他使唤。这会一开,如同投了石子入水,激起不少的涟漪,大家都很响应。出钱的自出钱,出力的自出力。李昊还很积极地第一个缴纳了税金,希望魏先生将大街建得宽敞平整些。如此,中央大街立马便要成一个工地,泥水和灰尘满天,着实不方便清谈和宴饮了。“你不如去庄上住些时日。”李恒建议,“唐百工来拜年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庄上的房舍修得差不多了,热水也弄出来了。你且去瞧瞧,顺便盯着他们下种。”顾皎自然是愿意的,可另想起一桩事来,“李昊那故人,甚时候来?”“前儿才收了信,说半道上病了,耽误着呢。我估摸,怎么也还得半个月。你且放心,人来了,我去接你。”他随意道,“也不知是甚地方来的故人,路上走这许久也没到。”“高复那处呢?还是没消息?”她忍不住问了一声,“咱们设套儿引李昊入瓮,他到底有没有将许慎的事传出去?”“肯定是传出去了。只高复现和义父他们打得火热,走不开身吧。”李恒也是有些为难,“岳丈送礼节回来不是说了么?高复两路大军,将青州和水泽地搅和得一片乱。这会子,只有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