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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通红地大喊,“好!”今日大家知道会有戏听,但公主府并没有给戏折子。京城追捧咿咿呀呀的浪漫风已经很久,乍然来一场“木兰从军”,好些人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柳烟儿本就是男子,这回反串再反串,负负得正,唱起来反而更加得心应手。那把好嗓子很快就俘获了众才子,一个个都摇头晃脑,跟着哼哼起来。就在众人注意力都在柳烟儿身上的时候,一身穿红白二色曳撒的翩翩公子负手走进人群中。这位公子身形娇小,但裁剪合身的曳撒在腰间高高束起,衣袖到腋下的处理跟寻常曳撒款式略有不同,裁掉了多余布料,显得手臂修长,腰身更加挺直。他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竖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抹漂亮的美人尖。眉眼顾盼间熠熠生辉,唇瓣开合时贝齿微露。不过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公子喉间平滑细白,这是一位扮作男装的女子。只不过曳撒前襟做成了大翻领,正好遮住了身前的曲线罢了。可惜此时没人会去盯着人家的喉结瞅。苏瑭耳朵听着戏,嘴里也跟着哼,时不时还从穿梭而过的侍女托盘中取酒自得其乐。才子们中间这时有人赞赏戏中木兰替父从军保家卫国的英雄气概,又怜她孝顺父亲的儿女情怀。“黄兄此言差矣~”有人却对那人的赞赏颇有微词,“木兰此举虽令人叹服,但用英雄二字多有不妥。”喝了酒的才子也爱说混话,旁边立即有人听到打趣,“可不,单单这‘雄’字就不行,英雌还差不多,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起头那人无奈摇头。有人发现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苏瑭,见她面若好女长得十分动人,于是心生好感主动搭话,“这位小兄弟以为如何?”苏瑭只是摇头笑笑,转身朝旁边流觞池走去。“这位公子好生漂亮……”走出去几步还能听到后头的窃窃私语。“木兰从军”只唱了两出,台上布景就迅速转换,柳烟儿变戏法似的从后台一个短促来回,就又换了一身行头。锣钹锵锵,台上竖起织金锦旗,上面一个大写的“穆”字银光闪闪。“啧,唱完木兰,这又穆桂英挂帅了?”台下看得虽兴起,但接连两出戏都是“女英雄”,不免热闹起来。“难道咱们公主也生了男儿志向,想要效仿木兰桂英征战沙场不成?”“想先帝戎马一生……”“巾帼不让须眉这话还是只在戏台上~”“蘇瑭公主那般品貌,若是要上沙场,吾等岂不都该弃笔从戎?”“那般品貌?哪般品貌了?你又见过?”“不过要说男儿志向,其实当初要不是曹……咳咳……”那人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当初都传要立女帝了,谁知后来却从不知道偏到了哪国的旁支过继了今上。这话谁也不敢说。……流觞池边,天青色长衫的谢蕴没有跟其余人一样聚到戏台前。“这位公子为何不去近前听戏?”苏瑭笑着走过去,这会儿就他们两人,远离人群,台上的金石之音都显得有些飘渺。谢蕴闻言转身,只在她面上扫了一眼。他手里还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红晕,一看就可分辨,这是个爱酒之人。不过他不像杨子康是为了醉而喝。“戏,在哪儿都能听,公主府的酒却十分难得。”谢蕴说着朝她举杯,算是敬过,自己仰头又饮进半杯。苏瑭见他眼神微眯的样子,心头好笑。“若是公子愿意,这公主府的酒却是能常喝的。”她只是穿了男装,但并没有刻意掩饰声线,那把妩媚得能滴出水来的嗓子,谢蕴大概一听就知道是女子。再加上这句话,苏瑭的身份昭然若揭。谢蕴这才放下酒杯,朝她行了个书生礼,“要是让他们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公主殿下居然近在咫尺……”苏瑭被他这说了一半的话逗笑,背手弯腰从池中捻起一杯酒。“要让他们知道公子一举杯就邀到了明月……公子今日离府后定要小心……”说完也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朝他亮出杯底。“殿下好酒量!”谢蕴赞了一声,虽然说话坦荡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在心底已经掀起波澜。刚听那声音就让人悸动不已,转头却见一仙童似的人物对着自己笑得眉眼如画。今天来其实多少还是对美人有所好奇。传言中那般绝色,先是倾心曹驸马下嫁,后又传出流连玉虚阁的艳闻,今日广邀才子,外人也多有香艳揣测。一个女子,竟是如此不顾惜自己名声?直到今日亲身体会公主设宴的种种妙思,现在又亲眼见到一身男子打扮的女人,她眼中的神采灼耀非常。公主的心思不可谓不明显。谢蕴又十分佩服,这样将自己的野心袒露在一个还未会试的举子面前,没有大气量是做不到的。他又十分不解,公主定然是对未来有所谋划,他看不透。于是也显得更加迷人。三鼎甲中刘梓气质过于迂腐,而邱元又是出身贵族,不好随便接近,苏瑭独对谢蕴颇有好感,不过两句话,她就确定,这是个聪明的男人。“公子还是快过去,似乎戏要唱完了。”苏瑭却不再多说,放开酒杯,留下这句话就施施然而去。……台上戏还唱着,台下却有侍女开始端着笔墨走到三五站在一起的才子们面前。“公主请才子们为今日纳贤宴作诗……”就这一句,任他们怎么追问,侍女都不再多说。心思通透的心中已经有底,这就是今天的考验,公主选了这两折戏,投其所好也要对天下奇女子歌功颂德一番。有迂腐的,不愿吹捧“女英雌”,就挑了酒宴别出心裁的布置入诗。能到参加会试这一步的笔力都不弱,取纸蘸墨,没一会儿就人手一首“纳贤宴贺诗”。侍女们将留有名字的诗作一一收起送回小楼。苏瑭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此时正跟几个也借着送酒送纸墨游走在人群中听了不少的心腹一起粗略浏览厚厚一叠才子们的大作。先把那些明显看不起女子的剔除出去。又在“赞咏诗”中把先前亲耳听到对女人颇有微词的几个剔除。这种诗不对心的人,不堪大用。最后留下的,侍女们一数,仍足有二十三人之多,三鼎甲当然也在其中。“让这些都留下,其余散了吧。”园中众人听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