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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跛的。腿脚是学武之人的根本,根基不稳,练不成最上乘的武功,自然也成不了最顶尖的高手。我从小到大只穿特制的木头鞋,左脚的鞋底比右脚高出两寸,这样可以稍微弥补我跛脚的缺陷,就是木头鞋太硬,我的脚上常年伤痕累累。爹因此事屡屡自责,动用了所有的江湖关系也查不到那些匪徒的踪迹。那把飞刀爹一直保存着,小刀打造得十分精巧,看不出任何线索。爹总说,有生之年一定要报这“一刀之仇”。没想到,十年后,这“一刀之仇”会主动找上门来。爹五十大寿的那天,来了不少江湖朋友上门喝酒,推杯换盏时,一伙褐色衣衫的蒙面人突然冲进门夺剑。这样的事,爹不知经历了多少,自然不惧,轻尘剑出鞘,被舞成一条银色蛟龙。只过了十几招,我就发现爹和往常不同,一出手都是杀招。从我祖爷爷那辈起,就立了规矩,厉家人只护剑,不伤夺剑人性命。可爹这回却是拼命的架势。那伙人赢不了爹手里的宝剑,故技重施,十几把飞刀铺天盖地破空而来。那伙人没抢到宝剑,遁走时却趁乱拿走了剑鞘。可别小看这柄沉重的剑鞘,要学成厉凌剑法关键就是要用剑鞘练习剑招,增长臂力,应敌时撤去剑鞘,将使惯的力道用在轻尘剑上,自然比寻常剑招快得多了。爹说,这伙蒙面人和当年那些匪徒的武功招式一模一样。我跟爹说,追不回剑鞘,我就不回来。爹拉住我说,恐怕我的武功还打不过这伙匪徒,若伤了性命,得不偿失。他老人家打算自己去追。我和爹正争执不下,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大声说:“厉老兄,我拜寿来了,快接贺礼啊。”说话的是爹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金龙九节鞭”黄金戈。黄老英雄专程从耽州赶来为爹祝寿,因为路途遥远,到的迟了。我和爹忙迎出去,黄老英雄风尘仆仆笑容满面,一扬手,指着身边一男子说:“黄某犬子有礼敬上。”“晚辈黄子元,恭祝厉前辈寿比南山。”那男子微躬下身子,捧在手里的竟是方才被匪徒抢走的剑鞘。我和爹大吃一惊,黄老英雄却哈哈大笑,绘声绘色地将起方才如何遇见那伙匪徒,如何认出这柄剑鞘,又是如何父子合力夺回剑鞘物归原主,说到兴起,竟让黄子元当场展示了一段功夫。那黄子元使的兵器正是黄老英雄那件通身金色雕龙图纹的九节鞭,舞起来虎虎生威,密不透风。打败匪徒夺回剑鞘,让爹和黄老英雄的交情又深了几分。寿辰过后,众人告辞,爹独留黄老英雄父子多住了几天。黄老英雄趁机向爹提亲,想让黄子元娶我为妻。厉家与黄家相交多年,知根知底。这黄子元也是一表人才,武艺得乃父真传,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初次见面又帮了厉家一个大忙。爹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当下就同意了。很快就订好了良辰吉日,赶着黄老英雄还在蜀州,我和黄子元便拜了天地,结成夫妻。洞房花烛夜,缠绵缱绻一番之后,我就昏沉沉睡去。哪知,第二天,我醒来时竟不在新房鸳帐中,而是手脚被缚,摇摇晃晃地躺在一辆马车里。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新郎黄子元,身上还穿着昨晚拜堂的礼服,手里握着我家的轻尘宝剑。另一个穿着和之前夺走剑鞘的匪徒同样的褐色衣衫,只是没有蒙面。我一时如堕五里雾中。我想挣开绳索,却发觉浑身无力。黄子元似乎看出了我的打算,淡淡地说:“别费劲了,你中了‘软骨麻筋散’,使不出力气的。”我瞪着他:“黄子元,你搞什么鬼,快给我松开。这人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爹呢?”黄子元不吭声,他身边那人倒抢着说:“大胆民女有眼不识泰山!什么黄子元?这是五王爷皇甫梓鸢殿下。歹民厉鼎天私藏国宝,已经伏诛。殿下念你女流之辈少不更事,从轻处罚,押赴京城问罪。”那人的嗓音尖细刺耳,像是个太监。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五王爷?国宝?伏诛?怎么可能?我爹是一等一的高手。”黄子元依旧淡淡地说:“都说绍兴酒好,本王觉得蜀州的女儿红似乎略胜一筹,酒香凛冽,足以遮盖‘软骨麻筋散’的味道。”我这才想起,昨天婚宴上,爹竟喝得醉倒,是被扶回房去休息的。那“软骨麻筋散”是绿林中最猛烈的蒙汗药,若是吃进许多,当真一分功力也使不出来。我犹自不肯相信,说:“黄老英雄是我爹挚友,绝不会算计厉家的。”他冷哼了一声:“黄金戈早就死了。你和你爹看到的,是我命人假扮的。”“不可能!若是假的,我爹岂会看不出来?”“厉鼎天和黄金戈一东一西,相隔千里,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况且,‘蓝鹰’的易容变形之术天下第一无出其右。”“黄子元……皇甫梓鸢,好jian的毒计!堂堂五王爷为了一把剑,还要用骗婚的招数,真是无耻之极,比江湖上的下三滥还不如!”黄子元,不,皇甫梓鸢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旁边的奴才倒像狗一样,重重扇了我两个耳光。皇甫梓鸢轻咳一声,止住了那人的巴掌,说:“厉姑娘已是本王的女人,今后若是实心效忠王室,可以将功折罪。”我呸地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皇甫梓鸢的衣襟上,又招来两个耳光。原来十年前绑架我,逼爹交出宝剑的匪徒,是皇家的人。我是被捆着抬到皇帝面前的。皇甫家世代尚武,靠一刀一枪打来的天下。皇甫梓鸢他爹六十多岁了,君临天下,不爱奇珍异宝,只喜欢收集各式兵器。多年来,有两件物什心心念念而不可得——黄家的金龙九节鞭和厉家的轻尘宝剑,如今被他五儿子一一得来,捧到面前,心花怒放。皇帝要给赏赐,皇甫梓鸢说看上了我,求他爹给个名分。于是,皇帝昭告天下,说什么蜀州厉氏,心向朝廷,主动进贡家传宝剑,特封厉氏女儿为五王爷侧妃,诸如此类的胡扯一通。我被抬进了王府,皇甫梓鸢劝我认命。我说,我爹是被你们害死的,我的脚也是被你们弄坏的,皇家就是我的仇家,我绝不当仇家的女人。皇甫梓鸢听了这话,倒露出几分笑意,告诉我十年前他就是那伙蒙面人之一,眼看着那把飞刀扎穿了我的腿。他惊讶一个小女童痛得流泪却不叫嚷,比好些大男人还硬气,就此记住了我。他许诺要给爹和黄老英雄风光厚葬。我嗤之以鼻:“费了这么些周折,就为了一把剑,值得吗?”他说:“只能出此下策,不然你厉家岂肯将这把剑白送给我?”只有我和他两人的时候,他都自称“我”,不再“本王”、“本王”的装模作样。我说:“轻尘剑是我厉家的传家之宝,只要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