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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原配因病早逝,未育子女;次子不能袭爵,岐城公主却有封地;汶山郡王家业繁盛,儿子们自然也见惯了富贵;淳于莘身体健康、饱读诗书、风度翩然,是个俊雅的公子。左看右看,这个淳于莘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岐城公主第三次结婚,肇君执意办了一场豪华隆重的宴会,因为肇君坚信,宝贝女儿这次能得到幸福。如释重负的喜悦需要分享,公主的幸福也需要见证,肇君不惜掏出私房钱,让岐城公主和淳于莘的婚礼比公主初嫁时的排场还大。到永观十年岐城公主要离婚的时候,那场万人空巷的盛大婚礼才刚过去两年零三个月。“要离婚的理由很简单”,岐城公主对肇君和正妃说,“淳于莘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不止一个。最大的孩子在淳于莘的原配妻还在世时就出生了,最小的孩子上个月出生的,是不同的女人生的。”肇君与正妃面面相觑。淳于莘被赶出了肇京。肇君狠狠地丢了面子,迁怒于人,以家教有失为由降了汶山郡王的爵位。可怜的,本想攀上高枝,结果倒了大霉。受了三次打击,婚姻之路异常坎坷的岐城公主有些心灰意冷,向肇君提出想离开肇京去岐城郡的封地住一阵子。“让公主换个地方散散心也好,京中人言籍籍,难免惹她烦闷。”正妃劝说肇君。“去封地小住可以,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肇君依依不舍地对女儿说。永观十年春末,岐城公主离开肇京,去往岐城郡。岐城的夏季清爽宜人,让公主的心宽慰了不少。在岐城郡辖下的渚州游玩时,岐城公主结识了负责陪同护卫的渚州衙尉闵若水。衙尉虽然是末流小官,闵若水却谈吐不凡,心细如发,把公主照顾得无微不至。岐城公主虽然有过三个丈夫,但一个粗暴,一个怯懦,一个浪荡,全没有谁像闵若水这样关心过公主。而闵若水的关心又不同于仆人的盲从,他会安抚公主的急躁,为公主排解郁闷。若论文武才艺,闵若水比不了戎靖和邓立心,只会打两套拳,吟几首诗,可他会唱小曲、扮丑角、变戏法、讲笑话……这些本领虽然都是弄臣的小把戏,却总能逗乐岐城公主,加上闵若水有一副好样貌,岐城公主的心不知不觉被这个小衙尉占领了。对岐城公主来说,永观十年的夏秋过得格外快。岐城公主不忍与闵若水分离,硬是不理肇君的催促,扭扭捏捏不肯回京,一直拖到过年前两天才急忙赶回了肇京,一见到肇君就提出要和闵若水结婚。肇君第一次听说有闵若水这么一号人,连忙遣人去调查,对女儿的要求一时没有给出答复。肇君年纪大了,政务本就繁重,又为女儿cao心太多,身体各处开始被小病缠扰,需要经常休息,连年庆都简省了许多。岐城公主的心却不在父亲身上,刚过完年就闹着要回岐城郡去。“这个闵若水是有妻子。”肇君把调查书信拿给岐城公主看。公主看也不看,随手搁在旁边,对肇君说:“女儿知道。闵若水说过,那个民妇已经自请离婚了。”见肇君依然不肯应允,岐城公主跪在父亲面前,恳切地说,“女儿真心喜欢闵若水。女儿的幸福,还请父王成全。”独生爱女的恳求让肇君心疼。“唉——”,肇君重重叹息,无力地点点头,答应了。岐城公主兴高采烈地走了。“闵若水只是区区衙尉,与公主的地位差别过于悬殊,恐非良配。”正妃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说。“罢了。既然是她自己中意的人选,只要高兴,随她去吧。”肇君无可奈何地说。岐城公主的第四场婚礼是在闵若水的老家,岐城郡辖下的渚州府办的。反正是第四回了,岐城公主觉得在哪儿办都无所谓,简单省事一些才好。闵若水却坚持大宴宾客,除了闵家三代以内数得着的亲戚都要来,还遍请郡中有头脸的人物,京中许多达官贵人碍于公主的情面,纷纷远道来贺,王族亲贵皆送来重礼。于是,永观十一年,岐城公主的婚礼,成为小小的渚州府前数二十年,后数二十年都最引人瞩目的大事。闵若水一夜之间从无名衙尉变成举国皆知的人物。婚礼之后第二个月,肇君任命这位新女婿为渚州刺史,连升了六级。与闵若水的婚姻比之前三次都更长久,长久到岐城公主以为会就此天长地久下去。如果硬要说的话,婚后生活也确实是想象中“幸福”的模样。闵若水把心思全放在岐城公主身上,让公主享受到除了父亲的宠爱之外另一种来自男人的宠爱。岐城公主和闵若水有一个儿子,叫闵廷珺。虽然不姓淳于,名字却是肇君亲取的。如果肇君可以长命百岁,岐城公主的幸福也能恒久延续。真正在意她是否幸福的人,其实不是丈夫,而是父亲。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当时的岐城公主并不懂得。永观二十年,肇君过世。七十七岁算得上长寿了。岐城公主三十六岁,从此没有人再无条件地宠她了。熬了二十年的济城王终于熬到了继位。济城王和岐城公主的关系向来冷淡。两人其实是一对十六岁前从未见过面的远房堂姐弟。因为岐城公主的存在理所当然地霸占了肇君所有的父爱,济城王这个养子从被立为储君开始就一直远离真正的血亲,安静地活在孤独的阴影里。没有血缘的凭仗,济城王不得不谨言慎行,不敢说一句出格的话,做一件恣意的事,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里了。岐城公主是女人才给了济城王成为储君的机会,可岐城公主的存在也时刻提醒着济城王,储君之位的获得太过偶然。这二十年,济城王最担心的就是万一肇君的某个妃子忽然生出个男孩,自己的结局会怎样?虽然肇君日渐老朽,但岐城公主的存在足以证明这个担心是有必要的。现在,济城王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而二十年积压的惊惧抑郁也汇聚成喷薄的怨怒。肇君虽然只是养父,却给了他王位,济城王不想成为彻头彻尾的小人,也不想被胸中的怨怒憋疯。在给肇君举行了极尽繁奢的盛大葬礼后,成为第九代肇君的济城王淳于蕴,为满腔怨怒找到了发泄的出路——岐城公主。毕竟是先君唯一的正宗血脉,新君也不便对这位堂姐欺压得太明显,有些事情不能搞得像江湖rou搏一样难看,王族自有王族的手段。婚姻是岐城公主堪称完美的人生里少有的不完美之事,也是新君最佳的突破口。新君单独召见闵若水,面谈了许久。“你手里是不是有封诏书,先王赐的?”闵若水从宫里回来,先说了些无关痛痒之事,方才问出一句真正要紧的话。“什么诏书?”岐城公主反问闵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