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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若是捉了,便是要送给薛沁芮的,那便绝不能让给他人。薛沁芮深感烂泥扶不上墙,揉揉眉心:“看来,还是先给你读些圣贤书为好。”讲完此话,薛沁芮一激灵。好似不小心提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听见“读书”二字的卫羽轩记忆中灯花一爆。他来回飞奔一趟,又冲至薛沁芮跟前,自怀里掏出那本来。薛沁芮深吸口气:“羽轩......”“公爷,圣旨来了。”她第一次感到太监的声音竟如此悦耳。薛沁芮上前行礼,接过命其顶替礼部尚书一职的圣旨,谢过前来宣旨的太监,转身一脸惋惜地对卫羽轩道:“羽轩,看来,读,还要过些时日。”一直捧着在一旁等候的卫羽轩垂下眼眸,微微点头,将书慢慢揣回怀里。见他如此失落,薛沁芮不知为何心里也一阵难过。平日里见过他眼中失去光亮的时刻,却没有一次是因自己拒绝他造成的。他眼下的模样,总是叫薛沁芮过意不去。红日渐斜,晚风穿过沙沙作响的树叶,迎面而来的不是凉爽,而是一阵能捏出水来的闷热潮湿。天地交界处凝聚了一朵巨大的乌云,带着惨白的闪电与沉闷的雷声,逐渐笼罩整个谙琳。风愈来愈大,路旁的沙石腾空打转,抓不住枝干的树叶在挣扎中被卷入空中,府里行走的奴仆步伐尽快了起来,卫羽轩走至站在门口的薛沁芮身旁,陪她一起看变天。炸裂一般的雷声在上空响起。“我小时候,特别怕打雷,”薛沁芮笑道,“每回打雷,都要钻进祖母的怀里。”卫羽轩听罢,犹豫着抬起手臂,正要碰上薛沁芮的肩,忽然又改成捂住她的耳。“不必了,”薛沁芮笑着将他手放下,“后来,祖母离世了。她下葬的那天夜里雷电交加,而我已永远地失去了躲避之所。我这般想着,竟出门往祖母的坟头跑去。”薛沁芮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愿意将这些事情讲给卫羽轩听。“我跑去抱着墓碑哭得撕心裂肺,还把附近的村民引了过来,”薛沁芮忘我地继续讲,“她好生安慰我,送我回家,与那些冷眼旁观的同村人迥然不同。只可惜那夜太黑,不曾见到她的模样。”她舒口气,狂风将她额上碎发吹得胡乱挥舞:“不知怎的,如今听见打雷声,倒像是祖母又来陪我似的,一点也不怕了。”卫羽轩屏声静气地看着她,安静地听着。薛沁芮转头看向他:“你呢?以前在草原上,遇见这么大的闪电,你怕么?”卫羽轩头摇到一半,又硬生生转换成点头。“不怕便不怕,这不挺好的么?”薛沁芮哑然。看着卫羽轩有些羞涩地笑,薛沁芮扭头往向天际:“草原苍茫,一旦有这般雷雨,想必是十分壮观的吧?”卫羽轩随她的目光亦望过去,恍若穿过时间的风雨,风暴中的草原在咆哮里逐渐浮现。“听闻草原男女性情豪放,常爱纵马高歌,驰骋天下,可是真事?”薛沁芮半似自言自语,半似与卫羽轩对话。敛眸片刻的卫羽轩不给她多一分遐想的时间,便抓住薛沁芮的手,一下子冲出门去,进那瀑布般的雨下。他甚至不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他回头望薛沁芮一眼,立即迈步带着她在雨中狂奔。刺绣的鞋踩进一个个水凼,溅起的水花能攀上二人的脸;雨点像石子般狠狠击在他们头上、脸上;头上本不多的饰品散落在不知名处,挽好的发髻亦松散下来,被雨水分成好几股贴在脸上背上......“羽轩!羽轩慢些!”跑过后院的小山,薛沁芮力气被耗去大半。她大口喘气,雨水不断灌进她嘴里。卫羽轩停下脚步,仍拉着她的手,朝她走近。薛沁芮忽然眼一眯:“等等,羽轩,你走过去些。”卫羽轩走近时,正好挡住一个人走过去的身影。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医院的经历告诉我,真的要少熬夜啊啊啊第28章颈伤滂沱夜雨中,薛沁芮仅能靠摇曳烛光与时不时劈下的闪电依稀见得那行色匆匆之人。只见那丫鬟撑着上好的油纸伞,臂上挽着竹篮,裙角被溅起的泥水扑得全是污渍,埋着头沿小径往东南方走。“你先回去。”薛沁芮深吸一口气,放开卫羽轩的手,弯腰将裙摆在膝处打个结,盯紧丫鬟的后背,在她身后二三丈开外跟随。这个丫鬟没有点灯,走起路来却不曾有丝毫踯躅。薛沁芮本就没多少力气,为了跟上,不禁有些精疲力尽。路旁树上枝干状如骷髅,嶙峋的手指尖直指苍穹,泥潭被电光照得惨白。前面丫鬟愈走愈快,一直埋头不看路,哪怕踩上水凼,仍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倒像是飘在地面上。薛沁芮紧咬双唇,免得喘出气来,颈后的汗珠与雨水交融,渗入后领。便在此时,脚下踏上什么东西——喀嚓!一根枝条像是自己自路旁伸出来横在中央,只待前面丫鬟走了便拦截其身后之人。幸而踩下时雷声未绝。薛沁芮只瞧了一眼地上,便又抬起头来,却不见了丫鬟。眼前已是空荡荡一片,四周全是略显阴森的树林。雷声在叶间回响,又好似匿于树后的猛兽发出进攻前胸腔里的闷吼。颈间一紧,薛沁芮只感耳侧一阵热气,呼吸便不畅了。身后之人一只手箍住薛沁芮脖子,一只手有力地锢紧薛沁芮的手腕。“你是何人?”她声音沙哑,皮包骨的手臂硌着薛沁芮脖颈生疼。薛沁芮仰着头,努力讲出话来:“这问题,应是我问你吧?”那人不言,只是手臂愈加用力。“我讲过多少回,不要跟着我?怎么,消停了一阵子,便忘了他们是如何死的了么?”薛沁芮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试探道:“我记得一清二楚。”那人冷笑一声,一股寒意随雨水顺着薛沁芮的耳根直入后背:“我一直好奇,你们是如何死心塌地追随她的,竟连死也不怕。”薛沁芮本想继续套话,奈何那人虽比她矮上一截,却手劲极大,她能争取呼吸上一口气已是万幸。“我该怎样送你走呢?”那人悠悠道,“活埋?或是扔进地牢饿死?”薛沁芮脑袋眩晕,舌头直往外吐,脚下将完全失去力气。“哦,自然,”那人手稍稍松了些,“怎能在此便让你死了?还没叫你记住那句话呢。”“什……什么话?”薛沁芮大口喘气,不断观察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