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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翩若仿佛知晓薛沁芮想到了什么。薛沁芮的指尖埋入渗出汗的手心:“是女儿当时未想周全,致使被人陷害。”黎翩若头一偏,往未打开的窗瞧去:“我轻敌了。不过——”薛沁芮听她一转折,立即抬眸瞧过去。“不过,或许今日,皇姐便能替我解开那个菜市的谜团,”黎翩若看向自己的指尖,“能在践祚之年完全肃清朝廷的皇姐,怎可能管不了闹市边的恶霸?”车渐渐减下速,马蹄声也缓和许多。门外的侍卫盘问过几句,便推开门放行。“皇姐这恐是心疾,再好的药也治不好。这么些年,她的执念真是愈加深厚了,”黎翩若讲梦话一般,指尖转着一块玉佩,“不过那些事情,自会萦绕不散的。”薛沁芮不敢接话,只暗暗将这些话语与她所听闻过的旧事相连,也听懂大半。当年争权夺利,骨rou相残,想必是无法忘却的。要不然,便是双眼尽为权势。若是如此,无论是谁敢涉足一步,便会是同当年她的其余姐妹一般下场。“而你,沁芮,”黎翩若话锋一转,“许是触及她的逆鳞了。”薛沁芮咽下一口唾沫,不知如何接话。“我自会尽我全力保你,”黎翩若似乎并未打算等她接话,“无论是为何,我都要保住你才行。”薛沁芮迟疑着开口:“母亲之恩——”“不必谢我,没什么好谢的,”黎翩若打断她,“虽有不可挽回的事落在你头上,却仍未有大错酿成,想必还是有法子的。”车愈来愈慢,薛沁芮的心愈揪愈高,终是在车停下时心提至嗓子眼。黎翩若拍拍她的手臂,先行一步下车去。眼前的宫门有些许简陋,却守了许多佩剑的侍卫,一个个的眼神似鹰,凌厉地审视着前来的每一个人。哪怕知晓了来者身份,也没有什么动静。门边的几个侍卫紧握着腰间之剑,朝她们走来,毫不讲情面地搜上一遍身,再上下打量一回,才一个个往里面“请”。最后进入的自是薛沁芮。看着这陌生面孔,侍卫冰冷的眸审视上好几圈,盯着她略显心虚的眸瞧上许久,才最终放行。一进门,左右便有两个士兵相随,一是为了引路,二是为了防来者乱瞧。宫门里静悄悄的,连鸟叫都没有,落了些叶子的树下一片叶子也不曾看见。左弯右绕,总归是到了一扇又有重兵把守的门前。随行侍卫报过后,门才开出一条恰好能过人的缝,放薛沁芮进去。原以为按外面的风格,不透光的屋内将是火烛寥寥,一张木桌上堆叠着无数册子。然而薛沁芮还未抬头,便是一阵暖气自屋里伴随着一股西域香料的味道朝她袭来。更不讲待她抬首之后,所见满屋金碧辉煌,房屋深邃不见底,各样宝物精心放置于各处。唯一与想象相同的,大约仅是日光尽被挡在屋外。薛沁芮收回忍不住张望的目光,抬脚便要继续往里走。“咳。”一旁的太监清一番嗓子,看着薛沁芮,又往地上瞧上几眼。薛沁芮回过头去,二话不说,轻轻跪下去,行礼叩拜。皇帝的声音自屋子深处传来。薛沁芮谢过,俯首而进,直至三王身后。“谙琳往北已封了,只进出粮货,人不得走动。”绯王继续对皇帝道。皇帝咳上几声嗽,棠王连忙一边抚背,一边喂水。“母皇,若是不适,不妨歇息一阵子再议,”景王道,“毕竟宰相等人亦在此处,我们议毕,再由母皇定夺。”“胡闹!”皇帝的声音沙哑至极,“叫她们回去!回去!”“皇姐,她们只是来向您问安的,”黎翩若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柔,“别无它意。”皇帝手一挥,撞倒棠王手上的瓷杯。瓷杯落在地毯上,发出几声闷响,温水洒出来,却并未碎裂,只是不断滚着,一直滚至埋着头的薛沁芮脚下,一磕,便停在她脚尖前。她看着脚下的瓷杯,不知以何种手法镶嵌上的金纹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棠王望着她,而其身侧的皇帝正在向痰盂咳着嗽。薛沁芮轻轻吸上一口气,腿缓缓弯曲,俯下身去,用双手将瓷杯捧起来,待一旁的宫女来接。“哦,这是……”皇帝忽地开口,“薛沁芮?”薛沁芮立即答应着,再次跪下。“来,朕来好生看看你。”薛沁芮的背后已涔出汗来。她抬眸望黎翩若一眼,撑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起身,颔首一步步走向床榻。棠王拿走薛沁芮手里的瓷杯,让出路来,往远处退上几步。薛沁芮迟疑一番,在榻边将近一尺处跪下。“过来些。这么远,朕瞧不清楚。”薛沁芮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挪上半尺,便又不敢动了。“罢了,你们几个都出去吧,”皇帝的声音放得和蔼可亲,“免得她紧张。”听罢,薛沁芮一惊,险些直接朝稷王望去。她僵着脖子,装作不在意地往四人一瞥,又极快地收回目光。一直低着头,直到那扇门又关上,皇帝再叫了她一声,薛沁芮才用她那有些软的腿往床边挪。“你这手,”皇帝伸出食指指向薛沁芮垂下的手,“真是好看。”薛沁芮会意,抬起颤抖的指尖,放入她的掌中。“在宣邑待过那般久,想必自小做过许多活、力气蛮大的吧?”薛沁芮一低头:“回陛下,不过尔尔。”“怎会?”皇帝笑道,“朕听闻一些农家人皆有自己的小诀窍,好去做些费体力的事儿。朕想问问,你母亲或是父亲,可有传给过你什么?”薛沁芮脑海里闪现出那块玉坠:“陛下,臣未曾有过什么传下来的玩意。想必这便是总上顿不接下顿的原由吧?”皇帝放下她的手:“令尊姓关,同那冗山关家,可真是有缘。”薛沁芮听得此话,抿抿唇,强笑道:“陛下说笑了。臣父若与乱臣关家有缘,岂不是奇耻大辱?”皇帝继续绕着她聊上许多,却偏偏不提西菜市巷子之事。语气温柔轻松,仿佛是在无事闲聊。若不是一个“朕”字,薛沁芮或许真的会松懈下来。“我那meimei,自小做事便任性不已。朕劝她在嫁羽轩前好生想想,她却犟得很,”皇帝顿了顿,继续道,“朕常常在想,你与羽轩曾素不相识,定是要花好长一段时日磨合的。”“谢陛下关心,臣与羽轩相处的这些时日,还是极为和谐的。”“哦?”皇帝撑起半个身子,笑着瞧她,“羽轩自回谙琳以来便同北边那些狼一般,丝毫不受规矩约束。交给你管教,辛苦了。”薛沁芮不知皇帝究竟要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