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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在外的更多,陆舜华默数过去。 右手臂上有箭伤,还有腐rou新长的痕迹,应当是箭上有毒只能刮去烂rou。 胸口处有七八处的刀伤,小腹上更是,一道伤口从左腰横切至胸膛,伤痕极深,微微外翻。 肩侧有鞭伤、颈侧有暗钉痕、手肘处有五个锋利爪痕,左手手臂上乱糟糟的剑伤,混杂着两三处的烙伤…… 史书里的英雄,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 烛光下,陆舜华的心口仿佛注了一汪酸极了的水流,搅得心头越发地胀,她不想再多看那些伤疤,收回眼光时却无意在江淮的左臂上又瞥了两眼。 不知怎么,这左手臂的伤痕看着总是怪怪的。 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手臂,确定他毫无反应,指尖顺着伤痕描过去。 等描过一遍,便发现不对。 陆舜华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再伸手,没有触碰到他的手臂,隔了距离,跳开斑驳其中的烙伤、暗钉,只描绘锋利的剑伤。 一笔一划,渐渐成形。 ——“陆”。 陆舜华怔然。 不知叫啥 < 其雾(刀下留糖)|PO18臉紅心跳 有那么一刻,陆舜华以为,自己哭了。 可是她没有。 毕竟她流不出眼泪。 她不知道越人的蛊到底是什么功效,它吃了她精血的同时是不是还吃了她的感情,不然她怎么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无动于衷,好像真的像一个无知无觉的死人。 她坐得远一点,背后的窗映出黎明,天色亮了,带来了早晨的气息。烛火跳动两下,终于灭掉,一切归于寂静。 这样寂静的夜像极了他们当年在藏书阁里看到的夜,他们仗着少年心性胡闹了一场又一场,现在看看,当真是年轻。 陆舜华别开眼睛,轻轻把手递过去,摸索着寻江淮的手,然后握进掌中。 他的手很厚实,很粗糙,是一双常年拿刀拿剑厮杀疆场的手。 她握住他的手,只是轻轻一下,又很快放开,一切快得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江淮还在沉睡不醒。 陆舜华低下头,看着眼前人。 黎明的光比烛火亮,虽然有窗子阻挡,但看得却清楚。晨光熹微,她依稀看到他被压在身后的长发,发丝里竟然有了几许白色。 她在心里想,江淮今年也不过二十八,正当壮年,怎么会已经有了白发。 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江淮醒过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无声无息,不知道何时就睁开眼睛,等陆舜华发现时,他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陆舜华见他转醒,刚想起身去叫茗儿,右手小指就被他拉住了。 用的力气大,指甲盖泛出青白色,但因为皮肤表面都是浅浅的紫红,望着着实可怖。 她用力抽,被他用更大力气握住。 绑着绷带的胸口透出一抹微红,江淮把全身力气都放在这根小指头上,伤口再次裂开了。 陆舜华坐回床边,清晰且冷静地说道:“虽然不会痛,但太用力了也会断的,放开些。” 江淮松了手,一双带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透着无言的渴求。 “怎么回事?” “你的手怎么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陆舜华不动声色地拒绝,将衣袖更拉下来些,遮住了右手腕骨处露出的尸斑。 江淮知她不愿意答,便也沉默。 半晌,陆舜华问他:“知道是谁吗?” 江淮声音嘶哑,含了铁石似的:“嗯。” 他又摸上她的手指,这次摸到整个手掌背:“你……” 陆舜华没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依旧无波无澜,再讲话时声音却带着冷。 她说:“你和姚黄在赵府的动静才这么点儿大都能引起注意,恐怕他们已经暗中监察你很久了。” 顿了顿,她移开目光,继续说:“是他。” 江淮撑着上身想坐起来,奈何伤势过重动弹不得,只好作罢。他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了眼睛,呼吸沉重。 他说:“我知道。” 他说:“……他早就不信任我。” 陆舜华听懂意思,她自己也早就猜到,脑子里清明一片,又瞥过去一眼。 “逃了一个。”她低下头,手指揪着袖口,一下一下,“你杀光了也没用,宫里的密探,不是杀了就能一了百了。” 江淮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是我冲动,可他们……” “杀光了,皇上想查,总能查出来。”陆舜华淡淡道。 “我会护着你。” 陆舜华说:“他监视你多久了?” 江淮垂下头,有些茫然,慢慢说:“大约一年。” “你没发现?” 她不相信他不知道皇帝在暗地里监视着他。 果然,江淮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我问心无愧。” 陆舜华摇头:“你问心无愧,可在上京百姓的心中,你是战无不胜的神。” 与天平齐。 甚至,比天更高。 江淮侧目:“我从未曾想要谋反。” 陆舜华:“你功高盖主,百姓尊你为神,与谋反无异。”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江淮这些年站的太高太高,百姓奉他为上京的守护神明,名头叫的响亮,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心里的神终究只能有一个。 没有人能与天平齐。 这是皇帝不容挑衅的威严。 沉默一时笼罩室内。 风吹得窗子打在墙上啪啪作响。 陆舜华长长出口气,说道:“你其实不必如此,他没想要你的命。” “他有。” 陆舜华怔了一怔。 江淮咬牙:“他就是想要我的命。” 陆舜华皱眉,下巴微抬,“权力与好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江淮苦笑,头摆向另一边,他的神色还是很憔悴,但细看又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 陆舜华没有回话,看了看身边的江淮,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只觉得一切都很恍惚。 她站起身,把外袍重新拢到身前,然后开了门去喊大夫。她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见江淮的脸色,但应该是不好的,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连嗓子都哑: “六六。” 他叫了一声,又没下文。 陆舜华等了等,没等他继续说,恰逢茗儿带着大夫进来,便低头走了出去,门在背后吱呀关上,江淮的脸再看不见。 * 陆舜华走出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去。 将军府的门和八年前并无多少变化,她站在日头下,看着匾额上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