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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每次提起,言语间都是深深的宠溺。宋一文不禁有些羡慕这个未谙世事的乖巧孩童,在这样美满的家庭里长大,想必将会生长为阳光而又明朗的模样。“她淘得很,”美芳老师却常摇头苦笑,“有时候好气人的,别人家同龄的小男孩都比不过美美顽劣不羁。”转而又面露欣慰,“可是有时又很体贴人,满心的善良与温情。我很爱她,真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在她身边。”那么为何不永远陪伴在她身边?又为何哪怕比肩同行得久一些也不可得?粉白娇嫩的花朵飞旋在一起,纷扰着,纷扰着,黯淡了颜色,聚合成一座灰暗坚硬的冰冷墓碑。美芳老师,我尚未学成归来涌泉相报,却惊觉风不止,您已不在。这成为莫大的遗憾,莫大的懊丧。在每一个草长莺飞的明媚日子里,都随花簇柔香侵袭而入,唤醒不可磨灭的伤恸。宋一文悄悄攥了拳,美芳老师的离世分明疑点重重,而弃影对于此事却选择不再追究。这其中到底隐瞒了什么,还有多少真相被尘封得严密以至于无法铺陈在阳光下?您的恩情我终究无以为报,所能做的,也只是还您一个大白的真相罢。弃影,我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揭开你所隐藏的全部面目。汽笛近距离响了一声,惊得宋一文险些跳起来。“想什么呢,上车!”尚思媛喊着。宋一文从深重的回忆里剥离出来,眼前是骤然降落的剧烈花雨,将天与地连成一线,透着清幽的香气。他一时竟辨不清过往与现实。总觉得树林深处,会窥看到美芳老师的背影,手里捧着花,身着长衫裙袂翩翩,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下凡,格外美好。第11章第十章偶遇尚思媛将车停在路边,探出头来为宋一文指着方向。另一条路上,孙海超正站在墙边翻阅资料,核对着信息。看到尚思媛的车,便走了过来。“呦!你今天也来给荣叔送资料啊?”尚思媛转向孙海超:“老爷想要查询新港近期的贸易货单,我去辅助分部送了一趟,正要返回。”“返回?那停在宅邸门口做什么呢?专门撩小伙子来啦?”孙海超带着坏笑调侃着。尚思媛翻个白眼表示无语:“孙海超你能别贫了么?”原本俯身在车窗前背对着孙海超的宋一文直起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剩下的玩笑话再也没能说出口,孙海超愣在原地,大吃一惊的表情。“这、这人是怎么回事?”指着宋一文。尚思媛对孙海超过大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FishingLong新招的服务员,帮于小传给少当家送西服。我刚好顺路,把他拉过来了。”“你好。”宋一文礼貌地对孙海超予以问候。孙海超拧着眉毛上下打量宋一文,并没有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第一次来宅邸?”问道。宋一文点点头。“跟我过来,我带你进去。”说罢转身离开。宋一文告别了尚思媛,跟在孙海超身后走入至影宅邸。孙海超闷不吭声向前走着,在宅邸一侧的树林旁停住了脚步。他四下观望,见空无一人,便转过来阴沉着脸色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个意思?”认出宋一文并不难,孙海超虽然与这个新调配的同事全无工作往来,却也打过一两回照面略有脸熟。只不过,雷廷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对于至影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宋一文耸耸肩:“奉命行事而已,建议你不要多问。”孙海超张开口,还想问询什么,却越过宋一文肩头看见May和荣叔远远走过来,只好迎上去欠身问着好。“少当家,FishingLong的服务员把西服给您送来了。”“小传新招的服务员?你好。”May探身望向宋一文。而宋一文沉默着看向她,眼内神情深邃,仿佛正穿透她去探索过往的记忆。孙海超一肘捅过去,把宋一文拉回现实:“怎么不行礼?!懂不懂规矩?!”宋一文这才微微欠了身。May倒是并未计较什么,对孙海超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新人初来乍到,没必要太苛刻。”又向宋一文露出友善的笑,“欢迎加入FishingLong,于小传是个好老板,希望你工作愉快。”宋一文脸上现出些微欣喜与悲伤交织的神情,一闪而过。她便是美芳老师的女儿。宋一文心想。自己曾经百般羡艳过的那个孩子。周身散发的温暖带有美芳老师的味道,可是为何,有这样多的隐忍与愁绪,深深掩埋在了她的眸间?他还隐约记得在美芳老师墓前偶遇的宵义X,也是隐藏起了巨大的痛楚,虽然竭力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面容,却也再无可能拥有纯粹的快乐。在美芳老师全家照中一副天真笑脸的小女孩,如今孑然行走过太多的崎岖坎坷,心内层层叠叠了厚重的补丁,早早卸去稚气,老成得令人心疼。被美芳老师温柔爱着的小女儿,失去双亲的庇佑后,恐怕再不能贪恋任何亲情的暖意。宋一文心内突然地揪痛,这不是美芳老师所期盼的未来,而这却是任何人也无力更改的现实。“把西服给我吧。”听见May身后的男子说道。宋一文抬头看去,认出是那天墓地里跟在宵义X身后的人。多年过去,面容沧桑了很多。大概是至影的管家吧,辅佐历代当家人承担家族的重任。这么想着,将干洗袋递了过去。“还有FishingLong的账簿。”宋一文打开公文包,取出一沓纸张。荣叔接在手里,对宋一文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宋一文欠欠身,向大门走过去。May凝视宋一文的背影,喃喃着:“是在哪儿见过吗?总觉得有点眼熟……”荣叔微微皱了眉,但并无言语。May回到宅邸更换衣物修整妆容后,一边沿二楼走廊向楼梯走去一边调整着领带的活结。经过一扇虚掩的门时她停下来,看门内的李云巍正坐在卧室床尾,两手撑成三角支起下巴,弓着腰,一动未动沉默不语。May心知他在想念着Through,可是这种心绪实在无法可解。Through离开时心意已决,May纵使磨破了嘴皮,怕是也劝不回。她推开门,在李云巍身边坐下,看着他紧缩的眉头叹了口气。“我说你,快点打理一下自己,酒会这就要开始了。”提醒着,射灯的光线已经打在了渐暗的夜空下。李云巍缓慢摇摇头,不愿动弹。“别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