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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懒散,但语气中微妙的意味却顿时让凝兰心中一凛,虽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可内里已是翻江倒海,一片冰凉。他手上动作不停,为赵衍系上腰带,边低声道:“民众向来爱夸大其词,况且过去几年与蛮夷几役均败落,如今终于扬眉吐气,自然越发将薛大人说得言过其实。此番我方连胜,依我看却要归功于我军骁勇善战,贯颐备戟,又岂能……”赵衍打断他,容色已经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替他着想,明日我便派人召薛庭回京述职,若他抗旨……”他哼笑一声,言语之下杀伐阴狠之意尽现,无需多想便知他意欲何为。凝兰的手轻微一抖,极快镇定下来,淡笑如常:“若薛大人抗旨,皇上自按律法惩治便是。”赵衍却不满意,捏住凝兰削尖的下巴抬起,深深看进他眼里,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敢给薛庭通风报信,我先把你办了,往后妄想再踏出这长信宫一步!”凝兰亦冷了脸色,凉道:“皇上若非要这般君不君,臣不臣,我亦无话可说。”“你!”赵衍眼中怒意蓬勃,只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便撇开手拂袖而去。凝兰背上已是涔涔冷汗,微微吐出一口气,便从另一条路出发去了太和殿。第43章这几日凝兰心神不定,亦没有什么食欲,眼见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愈发清减得只有巴掌般大小,倒是衬得那双眼睛似占了半张脸,愈发明亮惊人。这般等了数日,薛庭那里却始终没什么消息。那封密诏如同一滴水湮没于海中,毫无痕迹。凝兰坐在案前,笔尖在信纸上悬而未决,一滴墨汁不堪重负落于其上,立刻晕染成一片,将他的心搅得益发凌乱。密诏是赵衍命数余暗卫护送的,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算时间也应当到了薛庭手中。薛庭这般聪明,怎会不明白赵衍的意图,若是他故意压下此诏,竟真的想……如今天下初定,实在禁不起这一场风波,又想到赵衍那些狠辣手段,凝兰只觉手中的笔竟似有千斤重,手腕也微微颤抖起来。“啾!”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清脆悦耳极了,不知为何落在窗棂上,歪着脑袋看他,乌黑的小眼珠不时眨几下,倒可爱有趣得紧。凝兰心底一松,摇摇头轻笑几声,罢了罢了,他便是明白自己此番举动多余,也须得试上一试,即便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过什么也不做,将来酿成大祸。当晚入夜,赵衍便诏凝兰进宫,不出他所料,赵衍果然黑着一张脸无甚好话,见了他便一把拖上床狠狠弄了两次,待凝兰乱了鬓发,软了身子,一滩泥似的躺在赵衍怀中后才与他说明薛庭那边的情况。凝兰犹豫了许久,见赵衍虽面色难看,却也未到听不进话的地步,便啄了啄他光洁优美的下巴,缓缓道:“不如我去罢。”赵衍毫不思索地驳回:“不准。”凝兰咬咬唇:“如今他手握重兵,在百姓中亦有美名。若他一意孤行,势必又是一场大乱。皇上若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便让我与他交涉一番,结果如何还须听天命。”赵衍犀利凤眸牢牢锁在凝兰面上,看不出喜怒,这般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沉着脸将凝兰压在身下,一整夜都听那龙榻咯吱作响,床帐中哭吟求饶声不断,许久许久才没了声响。*******此行事关重大,两日后凝兰便借口回老家省亲告假,在暗卫护送下出发前往薛庭驻军的山禺关。一路上风餐露宿,快马加鞭,五日后便到了离山禺关最近的一座少数民族聚居的小城,山禺关外有重兵把守,若冒然靠近怕是被当做敌军立即斩杀,凝兰便在城里一客栈住下,又命暗卫找到平时负责与关内采办物资之人接洽的百姓,命他送信进去,只道常恒故人来访便是。半夜,边关小城寒凉无比,凝兰坐在桌边静等,窗外一阵凉风裹挟着寒意进来,油灯摇曳了几下,眨眼功夫便见两名黑衣人已从窗上一跃而入,闷声恭敬道:“我家大人请您前去做客。”凝兰见那人蒙面,一双眼睛却熟悉得很,似在薛庭身边见过,倒也不曾怀疑,颔首起身,与他们一同前往山禺关。一路畅通无阻,黑衣人送凝兰至一间屋子外,一句话也没说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凝兰看着屋内亮光,竟有些近乡情怯,手放在门框上久久未动,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无意识后退了两步,听到脚步摩擦声,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推开门,踏进了屋子。第44章屋里并没有人,凝兰眉头微蹙,软底缎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渐渐靠近那座彩绘漆插屏风。后面传来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响,他心口一跳,又紧张了几分,正犹豫不决之时,一声轻笑窜入耳朵,随后又是几声暧昧模糊的低语,分明是两道全然不同的声音。屋内竟还有其他人!凝兰便是曾设想过许多与薛庭见面的场景,也未料到会有这么不堪的一幕,他连想都未想,也无心探究那人是谁,转身便仓皇疾步往外走,刚要推门而出,就听屏风后一声喝:“站住!”凝兰倒抽一口冷气,猛然停住在门口站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提起嘴角,声线极清冷道:“薛大人既有其他人要招待,我便等大人空闲时再来。”薛庭似强压着什么情绪,道:“你过来,有什么话尽可当着他的面说。”凝兰单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咬了咬唇,转身时又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模样,一步步走到屏风前,隐约见两道影子在后面纠缠,他垂下眼抿了抿唇,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后面是一容得下几人卧的金丝楠拔步床,坠了层层帐幔,床上的情况看不分明。凝兰表情僵硬:“下官此番是奉了皇上之命与大人商谈一事,还请大人让无关之人退下,以免泄露圣意。”床帐中有一道视线如极锋利的刀落在凝兰身上,让他心上生疼,却仍强撑着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地站着。“呵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白大人拿皇上压我,怕是打错了算盘。”凝兰心中冰凉,他果然已经看到密诏,却还是选择了抗旨,他究竟想做什么?!想及此,这话已同时脱口而出,话音甫一落下,凝兰面上多了一丝惊怒,死死盯着帐中之人。屋中安静了一瞬。床帐忽然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揭开,见到那双手的主人,凝兰登时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极大,流露出与那天及其相似的疯狂之意。谢岚看着他微微一笑,身上只着单薄纱衣,胸前两点红晕隐隐约约透出来,骨rou匀亭,温香暖玉,更显得yin靡不堪。他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凝兰身边。“大人与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奴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