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大人是首辅(穿书)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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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王府中堂内,晋王明岑高坐与主位之上,面色严肃而沉凝。在他的右手处,便是被紧急召唤而来的镇国公世子,时任三千营卫指挥通知,统领麒麟卫的段崇南。 而就在方才,一众支持他的大臣与幕僚等已收到他的指令,一一离开,唯有段崇南被他单独留下。 段崇南身为明岑的心腹,自然明白明岑之意,也不等明岑主动发问便道,“回殿下,东宫防守极为严密,且东宫的暗卫身手绝佳,而我们无法探知东宫之内究竟藏有多少暗卫,所以我们的人便一直无法探入,也不知太子如今究竟是何状况。” 明岑的面色在一瞬间冷了下来,“果然,东宫太子,经营多年,东宫便也固如金汤,岂是这般容易让你闯进去的?只可惜那名侍女已死,我们竟不知明晟究竟是否已中毒!” 段崇南拱手道,“我们虽不知东宫之内究竟是何境况,但太子如今既已龟缩东宫不得而出,我们的人又守在东宫之外让东宫与皇宫无法联系,如此绝佳时机,殿下万万不可错过。不知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明岑微微垂眸,眼底蕴着惊涛骇浪,“我何尝不知毒杀明晟难于登天,不过他既示弱,我们自然要让他得偿所愿。如今太子被毒杀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父皇也已醒转来,当父皇得知这个消息时必然及其痛心。可他只有我与明晟两个儿子,明晟既已生死不知,他便只有我一个儿子可以继承皇位。所以,这两日,我会让百官上折,让父皇立我为太子。一旦诏书签下,你即刻率麒麟卫攻入东宫,不必留活口。” 段崇南却有一丝疑虑,“殿下,倘若皇上不肯签让位诏书,倘若皇上不死心,一定要亲眼见一见太子呢?” 明岑翛然抬眸看向段崇南,眼神凌厉而决断,“巡卫营指挥使周坎已为我所用,京城便被我所控,内宫更是被母妃控制,他以为想见明晟,便是能见到的么?倘若父皇不肯签立太子诏书,那孤便让他签禅位诏书!” 段崇南心神一震,连忙拱手道,“是!” 明岑冷冽的眼神轻瞥了段崇南一眼,沉声道,“记住,三日是最后的期限。三日后,你随我一同进宫,拿到了诏书,便让麒麟卫攻入东宫!” 段崇南当即抱拳领命,“是,殿下!” 明岑随即抬手一挥,“退下罢!” “是,属下告退!”话落段崇南便向明岑请辞,在这森冷的夜色中悄然离开了晋王府。 当偌大的中堂内只有明岑一人时,苏菀忽然从内堂缓步而出,她见明岑抬手扶额,便悄然一步上前而来,纤纤玉手挪开明岑的双手,继而指尖动作轻柔而缓慢的揉着明岑的太阳xue。 明岑从身后传来的淡淡的香气中便知是苏菀来了,原本疲惫的心神忽而消散了些,他闭上眼任由苏菀为他按抚,语气也颇为轻柔,“怎的突然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已安寝了。” “如此紧要关头,殿下睡不着,妾自然也无法安然入睡。” 苏菀此刻立于明岑身后,她垂着眸,视线落在已闭上双眼的明岑的发髻上,轻声道,“殿下可是准备好了?当真决定动手了?” 明岑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怎么?” 苏菀沉默一瞬,迟疑着道,“殿下可曾想过,若是……突发变故了呢?若是……失败了呢?” 明岑翛然睁开眼,抬眸看了一眼上方的苏菀,随即伸手将她一扯,揽进了怀中,右手食指刮着她的琼鼻道,笑道,“倘若失败了,咱们便要一同携手去见阎王了。” 说罢,见苏菀面上并无笑意,明岑翛然收了面色,抬手抚着苏菀的面颊,这一瞬间的眼神慎重而冷冽,“自古成王败寇,输了,你我一同去见阎王,赢了,你我便携手问鼎天下,俯瞰众生。所以这一役,只能赢,不能输!” 苏菀心头一跳,看了一眼似乎胜券在握的明岑,眼神微微颤动着,随即将头埋进了明岑的怀里,不在多言。 第102章 “三日后的入夜时分,凛冬的森寒携裹着彻骨的冷意悄然而至。 这一夜的伊始,偌大的京城里里外外被巡卫营的兵士们围得水泄不通。自小生活在皇城脚下的百姓们嗅觉极其敏锐,他们已然感觉到京城即将发生重大的变故,而事先早已得到消息的官宦人家或世家大族,更是早早的关门闭户,等待这一夜即将到来的大变。 酉时正。 封懿正与封府内坐立不安,今日城内突然加急的守卫让她隐约察觉到京城内正在发生变故,可封老太爷一早便已下令关闭封府各个出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封懿虽然挂念着李缜他们,可在知道他们隐约有所动作而自己没有丝毫办法能够帮上忙时,便只能待在自己的画轩里来回踱步。这件事,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敢告诉,只能一个人待在房内干着急,并且心甘情愿的相信着李缜,相信封毓,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成功。 与此同时,晋王府内。 地位早已超过正妃的侧妃苏菀把持着王府上下的一切权利,此刻正在王府中院的内堂之中安然高坐着,她敛着眼,妆容精致的面上一片恬淡与平静,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眉儿脚步轻缓而来,苏菀闻声睁开双眸,抬眼看向正向她走来的眉儿,轻声道,“人可来了?” 眉儿点头道,“回主子,来了,车驾已到了王府侧门前,管家派人来请示是从侧门入还是从正门入?” 苏菀眸光微动,忽而伸手。眉儿迅速上前扶起苏菀,就听苏菀道,“从侧门入吧,此事不必大张旗鼓,告诉管家他们紧闭风声,莫要宣扬。”说着就从座上起身。 眉儿一时不解,便道,“只不过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主子难不成还要亲自去迎?” 苏菀侧头看她,唇角微扬而似笑非笑,“不亲自相迎,怎能以示尊重?何况在嫁入夫家之前,她的身份可比我尊贵得很呢!”话落,苏菀不在多说,而是径自前往中院侧门迎接来人。 不多时,灯火通明的院内,苏菀见到了镇国公世子夫人封婵,以及她怀抱中一岁左右,正睡得香甜的小世子。 封婵见苏菀亲自来迎,受宠若惊,便也诚惶诚恐,毕竟苏菀如今可是晋王备受宠爱的女子,虽是侧妃,王府上下谁人不知她的地位已超过了正妃,便着急忙慌的上前行礼,“侧妃娘娘前来相迎,妾愧不敢当。” 苏菀上前一步扶起封婵,秋水双眸瞥了一眼封婵怀里的小世子,一边道,“这么晚还让你们母子过府,车马劳累本是我的不是,不过,今夜如此重要,jiejie的夫君又是王爷的得力下属,这个消息我便想第一时间与jiejie一同分享。” 封婵一时却不解,便道,“不知是何好消息?侧妃娘娘可否告知?”封婵虽知道段崇南在朝中地位不低,与晋王更是来往密切,甚至这段时日时常深夜才回府,前一段时日更是离京数日,但是段崇南并未告诉她究竟在做什么。 而碍于段崇南的心性,封婵不敢过问,只能静心待在镇国公府悉心照料自己的孩儿,今日也是晋王府来消息说有要事请她一聚,让她带上孩儿一同前来。 封婵不知情况,但晋王府来人她不便拒绝,便带着孩子一同来了,本以为侧妃是有什么后宅妇人之事来寻她,此刻听来,似乎今夜有大事要发生。 苏菀见封婵一副懵懂的模样,一时有些讶异,不过也并不解释,而是轻声道,“jiejie若想知道是何事,只需与我一同静等便好。相信消息传回时,定不会让jiejie失望。”话落,苏菀抬手指向院内,“jiejie请。” 封婵应了声,便跟着苏菀一同往她的院落去了。 王府之上,漆黑的夜幕悄然降临,如一块漫无边际的巨幕将京城彻底笼罩,也将一切浑浊与腐朽,权欲与罪恶笼罩其间,细密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就在此时,与晋王府地势正好呈东西之势的东宫外,甲胄齐整的一千麒麟卫隐藏与黑暗中牢牢坚守着东宫四周,坚决不让东宫内冒出一道人影。 而在东宫以西的一条长街上,数百道人影悄然而现,皆一身黑衣玄帽,腰佩长剑,步履极轻往东宫而来。 即将靠近东宫时,为首之人迅速做出几道指令,数百道人影迅速而整齐的分裂开来,以环形之势向东宫围拢。 紧接着,隐有利刃划破脖颈的声音从漆黑的夜里悄然传来,无数人影与黑暗之中悄然倒地。 渐渐的不对劲终于让麒麟卫警觉,而黑衣人也与黑暗中亮出了锋利的利刃,双方正式交锋。利剑相交之声与惨叫声交相而起,不绝于耳。 东宫之外的朱雀大街上的巡卫营兵士终于察觉到了东宫方向传来的异动,一名兵士向指挥请示是否即刻往东宫查看,片刻之后传下消息:东宫事关重大,一切异动置若罔闻! 于是,所有听到东宫方向传来异动的巡卫营兵士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站好自己的岗位,对于黑暗里传来的一切异动不闻不问。 半个时辰后,东宫外的刀兵之声渐渐转小,与此同时,东宫大门与侧门皆开,隐匿东宫内许久的百名暗卫齐出东宫,加入了黑衣人的行列。 东宫暗卫身形矫健,武艺超群,均可以一挡十。有了东宫暗卫的加入,黑衣人的队伍势如破竹,不过多时便将一千麒麟卫斩杀殆尽。 彻底斩杀了所有麒麟卫后,黑衣首领领着所剩的部下入了东宫。 东宫正殿前,一身明黄长袍的明晟眉目沉静,他盯着跟着暗卫而来跪在身前的黑衣首领,沉声道,“你便是李缜所说之人?李缜何在?他的伤势如何了?” 黑衣首领解下面巾,露出一张英武而坚毅的面容,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回太子殿下,属下大同总兵副将封毓,受武安侯李缜之命前来护驾。武安侯伤势有些严重,如今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养伤。” 明晟眉头轻蹙了蹙,随即扬起,“此次危机全靠武安侯料得先机,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与他,你且让他好生将养着。” 话落,明岑抬头看天,乌黑的夜色透不出一丝光明,他的心底却一片澄明,片刻后,他对着暗卫首领与黑衣首领封毓道,“召集所有人手,去皇宫!” “是!” 京城的夜空依旧被黑幕笼罩,直到,月光不知何时悄然而现,悄无声息的倾洒在了皇城太明宫正上方的琉璃瓦上,灰白色的光芒挥洒而下,将太明殿正门前一排罗列的身形笔挺而气势森寒的麒麟卫的身影勾勒得一览无遗。 而此时,太明宫正殿之中,气氛沉凝而剑拔弩张。 已醒转三日的成泰帝面色枯槁,并未有半点起色,不仅仅是因为他昏睡多日,早已腐朽的龙体,更因为东宫传来的噩耗。 可是,他并不相信太子明晟已被毒发身亡,然而他病重的躯体无法支撑他前往东宫去一看究竟,可就在这噩耗传来没多久,群臣上折,请他另立晋王明岑为太子,暂行储君之职。成泰帝看出其中猫腻,可他发现,在他昏睡数日醒来后,太明宫上下,竟已落入昭贵妃与晋王明岑的掌控之中。 此刻,宽敞而明亮的大殿中央,成泰帝身形佝偻的坐与御案之前,御案之上,是一大摞臣子们的奏折,堂前,是晋王明岑,与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镇国公世子段崇南。 段崇南一身甲胄,腰佩长剑。按照宫规,臣子不得佩剑入殿,段崇南已然犯了宫规,然而他此刻毫无惧色,而是面色坦然的随侍晋王身侧。 其余宫女太监一律被撤下,唯有侍奉成泰帝多年的首领太监冯力留在殿内,守在成泰帝身侧,对于此刻立于殿前,气势隐有咄咄逼人的晋王明岑,他微垂着眸,不敢有丝毫动作。 成泰帝虽面色枯槁,形容憔悴,但二十余年的帝王生涯让他龙威仍在,他沉着脸望着殿前的明岑,沉声道,“明岑,你是我的儿,你有何心机以为我不知情?这些递上来的折子,看来都是以你为尊了?可是,倘若朕不另立太子,你预备对朕如何?弑父吗?” 明岑面色不变,恭敬道,“回父皇,如此大逆不道之行为,儿臣怎敢?可是父皇,您只有我与大哥两个儿子,如今大哥已去,您的万里江山,雄图霸业,除了我之外,您还能传给谁呢?” 成泰帝闻言却是面色微变,喉头一甜,翛然咳出一口血来。 冯力面色微变,就要上前,却被成泰帝抬手制止。 明岑也看到了御案上的一丝腥红,剑眉微蹙,再次出口的声音已有一丝怨念,“父皇,我与明晟同是您的儿子,可为何从小到大您只看重大哥,从未将我置于眼中。论文治武功,我不比大哥差,可您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将皇位传给明晟,从未考虑过儿臣的感受。父皇,儿臣在您眼中就这般不起眼,不配与明晟相提并论吗?” 成泰帝眉眼阴鹜地盯着他,沉声道,“逆子!他是嫡,你是庶,你们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你认为朕不看中你?朕倘若真不看中你,如何会将你交给昭贵妃抚养,又怎会养虎为患,养大了你这个逆子和你背后的这一众党羽?”81812. 明岑望着成泰帝气急败坏的眼神,忽地笑了,他嘴角的笑意张狂而嘲讽,低声道,“父皇说得不错,可是,如今您只有我这一个逆子了。” 话落,他翛然收起唇角的笑意,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父皇,您的龙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儿臣不孝,不愿见父皇拖着病体还要劳心国事。为了父皇的龙体着想,父皇何不退位,早一日安享晚年,修养身心?” 偌大的正殿内翛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成泰帝眉眼阴沉地盯着明岑,一时没有开口。他在思考着对策。 身为一国之主,如今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着禅位,这等奇耻大辱叫他如何能忍?可他未能及时察觉这个逆子的阴谋,如今的太明宫上下皆已落入明岑之手,他虽身为一国之君,此刻竟是孤立无援! 可是,若要让他这般无奈的禅位给明岑,他如何能甘心? 可除了明岑,他便只有明晟一个儿子,而东宫那边,因消息封闭,他全然不知东宫究竟是何境况。 就在成泰帝蹙眉沉思时,明岑骤然开口,“父皇莫不是在思考对策?父皇莫要忘了,如今皇宫内外皆是儿臣的人,太子那边父皇更是不必肖想了。您如今只有我一个儿子,除了儿臣,父皇别无子嗣!” “倘若父皇是想拖延时辰,儿臣告诉父皇,今夜是您最后的机会。今夜过后,儿臣便会称父皇病重,无法处理朝政,儿臣摄政称王,处理国事,倘若有官员不从,是何下场父皇心里应该清楚。究竟是要兵不血刃,还是要朝廷上下血流成河,全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成泰帝骤然抬眼,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盯着明岑。 他吃惊于明岑的手段与阴狠,他怎么也未想到,封王还没多久的明岑竟这般心思细密,手段狠辣。在他昏迷的这短短十数日,就步下重重手段,毒杀太子,继而又逼他禅位! 如此心性,甚至已远远超过了年轻时的他! 察觉到成泰帝震惊的眼神,明岑冷然一笑,“父皇觉得,这天下,儿臣可能坐得稳?” 成泰帝直愣愣的望着明岑,翛然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以为,一国之君,仅仅靠狠辣便能治理国家?”话落,成泰帝沉默片刻,忽而长叹一口气,“既然你一心想当皇帝,朕倒要看看,你能否坐稳皇位!” 说罢,成泰帝面色隐有一丝颓然,他抬手拾起笔架之上的长毫,又取过一张黄帛铺平,似乎打算落笔时,身边的首领太监冯力忽然开口,“皇上。” 成泰帝抬头,就见冯力端起之前已备下的一碗参汤放与御案之上,一边低声道,“皇上身心劳累,不妨喝一口参汤在落笔也不迟。” 成泰帝看向冯力,却见冯力也正好抬头,朝他投来一抹若有深意的眼神。 成泰帝满心疑惑,端起参汤就要饮下时,太明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声音。紧接着,便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太和殿正殿大门被推开,一名麒麟卫匆忙而入,跪在明岑与段崇南身前惊声道,“晋王殿下,殿外……殿外有一群黑衣人杀过来了!” 明岑闻声骤变,“什么!” 段崇南同样面色大变,“怎会如此?哪里来的人?宫门守卫呢?” 麒麟卫道,“回殿下,属下也不知那些人如何进的宫,而且那群黑衣人当中,有东宫的暗卫!” 明岑与段崇南皆大惊失色。 明岑更是沉声道,“怎么可能会有东宫的暗卫?周坎何在?他是死的吗?!”话落,明岑转身大步而出,要往殿外一探究竟。 段崇南急忙跟上。 殿内,成泰帝看了冯力一眼,低声道,“你可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