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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顺手接起来:“小彬,你人在什么地方?”“咱们家的……范围内”,韩彬举目四下望了望,自嘲般笑起来,“只是,这地方搞不好也要易主了。”“你先回来,听我好好给你解释清楚。”韩仪口气急噪,但听得出有气无力的虚弱。韩彬沉默几秒,胳膊向旁边伸直,手一松,电话直直坠落下去,他松了口气,向后仰靠,树干抵得背脊发麻。他跨坐在这棵百年柏树最高的叉枝上,像只百无聊赖的野猫,摇晃着腿目光空洞寂寥:一切,居然跟程四海那个老混蛋说的分毫不差--谁都不能抢走程弓,韩彬不晓得这念头是几时兴起,根植在心脏,执意到不可逆转的程度。在寄宿高中突然知道程弓要结婚时,他根本就不相信,连夜偷跑出学校,挤在从没坐过的三等车厢里赶回家。怕碰上父亲或者哥哥,只能徘徊在程弓家的楼下,从半夜等到第二天上午,迷迷糊糊时看见婚车开过来,程弓下车,僵硬着手脚揽过新娘装扮的苏斐。距离不过五十米,发生的事却像隔绝在两个世界,韩彬身体倚着树干,手指无意识抓进干硬树皮里,脸上直白的愤怒累积到爆发边缘,当他准备冲过去质问程弓时,一只手从后面重重按住他肩膀。韩彬没有一见钟情的经历,但从第一眼就感到说不出的厌恶的人,程四海首当其冲。平心而论这男人并不难看,行为举止也显示出良好修养,但不管他笑得多温和,韩彬总觉得他会霍然撕开表皮露出狰狞面孔。“我是程弓的亲生父亲。”而程四海,也的确没有伪装太长时间,他简洁却完整的讲述了一个男人背信弃义,将朋友的儿子抛弃在孤儿院十四年之久的故事。韩彬脑子里变得混乱,闪出些乱七八糟的片段,小时候看恐怖片,他狡黠的边看边用程弓宽大的手掌半捂眼睛,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是高兴,晚上有借口让程弓留下陪他。所以从来没有过,战栗到不知所措。“程弓他,你打算告诉他?”韩彬怯生生的问。程四海笑了,像传说里夜晚专吃小孩心脏的恶魔:“他早已经知道,也跟我相认了,但他要多留几年,照顾你完全长大才肯离开,我猜他一定很喜欢你。”韩彬没发现情绪已经被人控制了,如同傀儡师手中的提线木偶,傻傻露出一抹笑。“但他跟那个女人结婚,你知道为什么?”程四海扳过韩彬身体让他看向婚礼热闹的场面,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因为你哥哥威胁要赶走他,他为了留下等你被逼无奈,你说身为男人娶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甚至做挂名父亲这是多大的耻辱?”韩彬轻松没多久的肩膀又变得僵硬。程四海继续缓慢低语:“我只是奇怪,他完全可以去找你,你们可以在一起永不分离不是吗?”韩彬扭回头,目光迫切看向程四海寻求答案。满头白发的男人深深玩味的一笑,一字一字清晰说道:“因为他是要离开你的,迟早,等你长大,实际上他已经答应过我最多五年就回到我身边,跟你再没有任何瓜葛。他并不是喜欢你,只是不得不照顾你这个麻烦的小孩。”“不可能!”韩彬脸色丕变,狠狠打开程四海的手,“见鬼的那绝对不可能,程弓不会那么对我!”程四海好整以暇摊手:“不相信也行,你现在还是个小鬼,就趁这几年尽管撒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韩彬并不笨,狠狠瞪着程四海。“替我儿子讨回公道”,程四海淡淡道,“程弓曾经获得美国加洲大学的录取通知,因为你强烈反对他也就放弃了,对吧?他就像你养的鸟,关在笼子里每天只能对着你,他不喜欢你这个任性的小少爷,却没有任何选择余地。韩彬,你父亲偷了我的金子,你--却偷了我儿子的人生。”“你凭什么?”韩彬不甘示弱冷冷道,“不管什么原因你也十多年对他不管不顾,你以为你就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用你来告诉我。”“没错,事实就摆在你眼前”,程四海目光飘向婚庆那边,揶揄道,“他连被威胁结婚都不告诉你,你们之间不存在平等关系,他不冲你发火,不表达自己的思想,不违背你的意愿和命令,他熟知并照顾你的一切,但你对他--一无所知。”“你到底想怎么样?”韩彬的气势整个畏缩下去,被压得抬不起头。程四海露出全盘在意料中的满意笑容:“我们来打赌吧--”如果他被你欺骗会感到愤怒,而不是默然无声的忍耐;如果他肯让你承认跟他的情人关系,而不是为给你留退路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如果他对你哪怕是出于报复,有性爱上的需索。“你敢不敢去验证他到底把你看做什么?”,程四海最后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最坏的结果是他恨你,有足够实力再回来找你报复,那时他就跟你是同等地位的男人,他对你的感情再没有任何阻碍,只要他喜欢你,仇恨就总会过去,但他有选择余地时,你认为他眼里还会只看着你一个?”“大概不会了”,放声笑时胃里一阵绞痛,韩彬喃喃自语道:“这次是彻底输了。”其实早就觉察到,年少无知的自己被程四海利用了,但说是欺骗,程四海说的话却都是真的,总有一天他不可能再用一个孩童的身姿留住程弓。程弓这次回来,无论怎么对待他也不会有怨言,这话绝不掺假。从没把程弓对他的疼爱视为理所当然,正相反,他从很早起就患得患失,想方设法,只是人恰恰是面对最珍惜是事物,最重要的机会时,弄巧成拙,悔恨的意思往往就是擦肩而过。以前遇到挫折灰心不振时,程弓在身边急得手忙脚乱,用力比画,说话词不达意:“向前看,小彬,凡事向前看!”韩彬茫茫然的神情抬起头,看见那片海,那时他说不愿意离开,程弓说韩彬对我最重要。还有十多年前,才八九岁刚学会游泳,巨浪翻涌袭来时程弓用力把他举过头顶,他低头看见海水刹时淹过程弓头顶,波动水面下程弓脸上有呛水的难受,却同时也晃着安心的笑意。视野里水光翻动,韩彬低垂下脸,高处直向下望引起头重脚轻的眩晕,身体有坠落的冲动,心里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