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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通风打扫更换被褥帐幔的产房,又有三名身带职责的下人分头跑去喊了管家大夫稳婆。不过盏茶的功夫,本来没第三个人的正院就来来往往的人忙碌起来。霍青早就在第一时间跑去确定了大夫稳婆及时到位,这会儿大夫在产房外间待命,三名稳婆守在太太身边,王管家指挥着小厨房熬汤烧水。霍青没事了,回头一看站着直打晃的老爷,赶紧就跑去搬了张椅子安置在产房外,“老爷,快坐下。”楚凌霄身子虚,始终处于补不及散的状态,始终在透支身体根基。这会儿他也不逞强,半靠着霍青踉跄着走到椅子前坐下,才算是有了余力去想别的,“刘大夫进去了?”霍青躬身:“进去了。”楚凌霄:“小厨房里东西都准备好了?”霍青抬头看了看王管家那里,点头:“准备好了。”楚凌霄眯着眼,被下午的阳光晒得有点头晕:“小少爷要用的衣服襁褓,也都送进去了?”霍青肯定地再次点头:“刚才稳婆已经带进去了,另外还有两个奶娘跟着。”楚凌霄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再问什么,只是靠着椅子,眼睛半眯地盯着产房房门出神。妇人生产,一般都没那么快,秋容在产房里被三位经验丰富的稳婆照顾得很周到。羊水刚破,阵痛还没到那个点儿上,稳婆让奶娘帮着扶太太下床稍微走动,又喂了碗易消化的吃食。痛得越来越频繁后,三位稳婆分工明确地开始给秋容接生。等了许久,等听到里面传来小妻子隐忍的痛呼声,楚凌霄坐在椅子上依旧纹丝不动,可眼角眉梢却被额头滑下来的汗水浸透,发丝凌乱地贴粘在脸颊上。这是霍青第一次看见老爷如此狼狈的模样。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看见老爷如此紧张在意,也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生怕发出点动静惊扰了老爷。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楚凌霄没回头,那人犹豫了一下,就跟霍青说了。霍青摆摆手让对方下去,自己则躬身凑到楚凌霄身侧,轻声禀道:“老爷,天一道长回来了,刚进门就嚷嚷着府里有什么古怪。守门的老王头知道太太在生产,怕冲撞了太太,所以自作主张,把天一道长暂且安排在了前院客厅里。”霍青原本以为老爷不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像石雕坐了这半晌的楚凌霄突兀地就站起了身,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天一道长回来了?”反应过于强烈,不过霍青转念一想,觉得老爷应该是在意道长说的“府里有古怪”这个话。现下太太正是紧要关头,若府里真有个什么古怪坏到太太头上,老爷可不该紧张在意么。霍青脑子里胡乱想着,一边点头准备答话,可楚凌霄已经先他一步转身就阔步往外走。霍青连忙要跟上去,楚凌霄却摆摆手,让他留在这里:“太太有什么事立马过来告知我。”霍青站住脚,年纪轻轻就皱巴着一张脸回头朝产房的方向叹了口气。自从有了太太,老爷变化忒大了。霍青有点失落,觉得老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负累,面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的英明模样了。当然,哪怕是现在这个为太太熄了勃勃野心的老爷,也还是很英明神武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心里想老爷坏话的霍青连忙进行弥补,完全忘记了老爷如今病秧子的模样与神武丁点儿边都搭不上。楚凌霄步履匆匆,一路上头脑中翻滚的全都是天一道长所说的“古怪”。今日如此巧合,由不得楚凌霄多想。如此想着,楚凌霄忽然脚下一顿,沉吟片刻,转身又往回走。回到忙乱的正院,楚凌霄没顾得上惊诧跟过来的霍青,自顾自回房间,从百宝格上摸到一瓶药丸。转身绕过跟上来的霍青,楚凌霄走路带风,直奔产房。“啊──老爷怎么来这里了!”“如此污秽之地,老爷万万踏足不得!”产房外间的丫鬟婆子们看楚凌霄气势汹汹,还以为老爷要进来,连忙呼喊着阻拦。楚凌霄站在门口就没再往前了,等负责产房里调度的管事婆子出来,这才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吩咐道:“把这个交给太太,就说是我从贵妃榻旁的百宝格上拿的。”管事婆子是个严谨寡言的人,听了楚凌霄的话,半个字也没多问,接了精致的青瓷瓶,一福身,就转身重新进了房间。因为瓶子过于精致小巧,楚凌霄也全程都没说里面装的东西与药物有关,守在外间的刘大夫并未多想,只是起身向他拱手施了一礼。楚凌霄暗暗吐出一口气,此时方才收敛了过于外漏的情绪,郑重其事向刘大夫回礼:“今日就劳烦刘大夫了。”刘大夫笑着再回礼:“是老夫的职责,原外郎无需如此多礼。”说是这么说,可被仁善之名远扬的楚员外如此尊重着,刘大夫还是十分高兴的。又跟刘大夫寒暄了两句,确定产房众人都没受影响,楚凌霄松了口气,整理好情绪表情,这才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捏着手帕捂着嘴轻轻咳嗽着迈步缓缓离开了。这次还是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可跟刚才相比,楚凌霄就显得从容不迫了许多。天一道长还是当初那样邋里邋遢,衣服像是永远抻不平展,皱皱巴巴,如同老太太腌在坛子里的霉干菜。衣服上头上,也总是有丰富多彩的点缀,或是泥巴印,或是草汁,或是杂草枯枝卡在头发里。此时在厅堂里坐着呼噜噜一口气喝光两盏茶,又等了一会儿,天一道长屁股下面就像事放了锥子,坐不住了。屁股拐来拐去,脑袋也扭了好几圈了,发现厅堂里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天一道长干脆就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开始在厅堂里踱步转悠。楚凌霄过来的时候,天一道长已经在厅堂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探头探脑,明摆着有直奔后院的蠢蠢欲动之心。楚凌霄脚下一顿,而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个温润浅笑来,上前拱手施礼,“道长好久不见,未料今日总算是再见到您了。”说罢,禁不住春末尚且还带着些许寒意的微风,楚凌霄不等天一道长回礼就用手帕捂着嘴低眉咳嗽起来。天一道长脸上都笑都还没来得及展开,见状眼睛一瞠,蹦跳着就上前抓住楚凌霄的手腕给他把脉。楚凌霄也不拒绝,全然如了他的意随他摆弄折腾。天一道长胡子拉碴的脸上神色有点不好看,有羞愧,有心虚,“咳,这是上次被那女鬼伤了肺腑,还没补起来。”揪着胡子想了又想,天一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