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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早就忘了没有他是如何生活下去。又不肯强人所难,矮小卑微,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了感情,并不喜欢这样,经历过很多风雨,开心伤痛,说这句话之前那无言的痛苦和混乱。真开口像十万尖刀同时割裂心脏,他以为没有感觉,轻松自在,竟是这样裂肺撕心。还没来得及多想对面人回复了一字:“好。”萧琮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视线只能看见他手指,那手指里面夹着一枚黑色棋子悬在空中停滞不动,很快从指间滑在棋盘,伴随的是两滴泪水滴在黑色棋子上。萧琮邑愕然,瞬间抬头,只见那个人轻轻拭去眼角泪水,脸上刚刚滑过的泪痕那样清晰。他们认识这么久,没见过这个人掉过眼泪,萧琮邑顿时全身炸了一般,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一时间好似割了一块自己的rou,血淋淋,不能承受。那人也始终未曾抬头不敢看人不愿看,当即起身朝门外走去,步子很快,轻功飞走。萧琮邑那样快追过去甚至摸不到他的裙摆。这个人是世上唯一一个爱他如命,对他没有任何企图目的,委身照顾他为他着想的人,就这样,生生被自己斩断,连根拔起。不知为何脑子中对他的印象刻板而过于高高在上,今日脑中挥之不去他低头落泪的样子,脆弱孤独。站在门口,外面彩色渲染慢慢在眼睛变得迷糊继而灰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他们都没想到,这样一别,便是三年。这三年怎么过的,萧琮邑想找他却一直找不到,天南海北,天涯海角,好像凭空消失,世上从来未出现过这么个人一样。他试过把自己置于绝境,引这个人出来,依旧没有音信。然后动怒辱骂,偶尔喝醉酒后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哭泣。李孤自从同云州七人打伤一直没好,加上这么些天帮他运送功力,阿瑧失踪休息饮食没好过,受此刺激狼狈逃亡在半路晕倒。睡梦中反复浮现那天阴雨蒙蒙,他孤立的站在皇宫瓦砾墙上,雨水打在脸上,本来结痂淡化的疤痕突兀害怕,就那样站了两个时辰,他还是没追回来,没来。被农夫救走,一趟就是二十天。好像真的各自一方,再无遇见。后来江纵渐帮忙,两人一起才寻得李瑧。当日他出宫玩耍,被人掳走去当学童苦力,完全因为那张脸,抓去后老夫人扣下来要他当男——童在身边。这次便多亏了他,才可以这样快寻得。然后叔侄二人一同离开京城,离开大梁,回到沙漠。觉得一辈子不会分开的人,这样轻易说分手,不见可以那么简单。以后没有人趁乱救人,没人在半夜出现,口中好像遗忘了那个人的滋味,也忘记了他身上让人无法自拔的味道。萧琮邑变得神经质一般。会戏弄一个人跪着亲吻自己的脚,闭着眼睛让人在面前练剑。慢慢那种思念与痛恨深入骨髓,剔除不了,忘却不了。白天人模人样,晚上日日夜夜做梦,挥之不去。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个世上根本没人在意他的生死喜怒哀乐,他们惧怕帝位,害怕cao纵生死荣辱,所以拼命巴结甚至跪下做任何事情。慢慢时间过去,萧琮邑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喜爱,权力的欲望战胜一切,激进的推进一切新令新法。根基不稳强行去做,要重新选拔人才,破了望族拉拢。最主要的要废除佛灭佛。一时间朝野震动。柔仪长公主忍不住要怒了:“皇帝非要如此折腾吗?”萧琮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只要反对比杀,坐牢,整个朝廷云雾弥漫。萧瑾说皇帝癫狂了。终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一个无根激进性的人,齐将军这个稍微有点亲属的人都无法站在同一立场。果然还是宫变逼宫。谣言四起,四五年前皇帝登基是篡位,原本该使用先太子的位置,被发放边境四年一朝拥护立刻进京。此时,萧琮邑才觉察,无一人可用,自己被宣传可恶到这样的地步。造反的人通常都会选一个理由,塑造一种形象,而他就是恶魔,是魔鬼,是昏君,是暴君,是迫害人的邪祟非真龙天子,是要受到佛法上天惩罚。大雨倾盆,洗刷整个皇宫。云峰说,先太子带着叛军在京城,齐将军在北边打仗无法赶来。并无招架之力。萧琮邑在清贤殿脚步踱来踱去,他想死吗?一点不想。文武百官,宫内守卫,似乎都知道皇帝大势已去,谁敢阻拦,新帝登基肯定不会放过。在职的各位百官要么名声佳要么全部豪门背景深厚,谁愿意地痞农商读几本闲书就和自己站在同一位置?这些人够格吗?不够!佛法传入几百年,一个皇帝又有什么资格灭掉搞的国本丧失?大雨越来越大,他推开清贤殿的大门,看着远处忽明忽闪的灯火,好像并没有之前害怕。留在他身边的除了云峰云石,竟然还有自己一向很讨厌的林姜。火光越来越近,宫内的护卫军应该已经被杀完了吧。云峰和云石关上门在外面守着。林姜跪下来说道:“皇上快逃吧,有密室,来日方长啊。”萧琮邑:“密室?”林姜道:“对啊,清贤殿有密室,我爹说过,先帝告知内殿西侧有密室。”逃走?又能逃到哪里?外面飞箭横飞,要他投降。见萧琮邑没有走的迹象,他大着胆子拉住他的手,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并没有挣脱:“皇上若不愿走,就降了吧,保命要紧。”这个人能始终不了解萧琮邑,从来没了解过。越是这样情况,他越坚韧,偏偏去做,不顾一切。萧琮邑清理了清贤殿所有人,走到寝殿,脱掉外衣,躺在床上,似是无事人一样闭眼睡觉。这一生,他在想,最快乐的时光,最无忧的时光,最美好的时光,都与那个人有关。可是临死都未能见一面,不免可惜。清贤殿最是坚固,神圣,太子带着人马不敢再进。大雨慢慢变成小雨,滴答滴答从瓦片到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越寂静越恐惧。“别害怕。”像一声幽灵传入耳中,熟悉而陌生。萧琮邑猛地睁开眼睛,那个人穿着一身流白,眼睛疼惜,头发因雨水打湿些许。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萧琮邑想对他撒娇,可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初次相识的少年,说不出口,哽咽于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