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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去和明明说话了。第二天,林橘阿姨就搬回家里来了。那两天,天色总是阴沉沉的,又不下雨。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特别压抑。我和穆里良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不说话。林橘阿姨回来之后,再也没有了那天的好精神。或者说,几乎是要完全萎蔫了。像是一朵花,已经完全不能吸收水分,给她再多养分都没有用了。那天,天气突然放晴了。一大早就阳光明媚,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喜悦。出门上学的时候,我心里就被这些明晃晃的阳光弄得好躁动。事情发生在中午。还没到放学时间,穆里良就接到郑叔叔的电话,挂了之后,转头跟我说:“优茗,我要回家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跑了。我抬起手,不知所措地喊着:“阿良!”然后,手上的手链突然断了,上面串着的冰凉凉的珠子掉了一地。我愣在那里,低头看着那些散落的珠子,它们纷纷跳着跃着,四散开来,仿佛要去往何处。快四年了,这串手链从来没有断过。我喃喃道:“阿泉。”那天,放学后,我独自赶回家。走进大院,院里的老人都坐在自己家门口。见我进来,一个二个地抬头看看我,没有说话。我迟缓地走向穆里良家,却不敢进去。于是,我就那么站在他们家门口,听到,郑叔叔的呜咽声。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刺眼得不可思议,大院的模样在毒辣的太阳光底下,异常狰狞。我心里颤抖得血液无法正常流通,我觉得好冷。这天,离我们的高考还有二十四天。穆里良从此没有mama了。我的mama从大院另一侧的我的家里走出来,端着菜盆子。她看到立在穆里良家门前的我,目光好温柔,又哀伤。我望着她,眼泪马上就出来了,便立刻抬起脚跑回家,搂住mama的肩头。我已经比她还高了,头靠着她的肩膀要低下去。她单手抱着盆子,另一只手腾出来,拍了拍我,说:“meimei仔,多陪陪阿良。”我流着眼泪点头。合欢镇有习俗,家里有人去世的当天,自家人不能下厨。可由亲人或朋友代替。但是,郑叔叔家的亲戚都还没有来。傍晚,我过去帮郑叔叔家做晚饭。穆里良始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也没有表情。我近乎不敢看他,又忍不住时不时瞄瞄他,谁也无法判断他在想什么。林橘阿姨躺在床上,像睡着了。我好难过。饭做好了,郑叔叔喊穆里良:“良,吃饭了。吃饭吧。”声音嘶哑。我垂下头,盯着脚尖,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叔叔,我回家了。”我说。“好。孩子,谢谢你。”郑叔叔在桌旁坐下。我后退两步,才敢转身离开。我好希望穆里良哭。又好害怕他哭。夜里,我不敢睡觉,开着房间的窗户。和以前一样,我一直面对窗户躺着,看着穆里良家和原先的阿泉家的灯光。可是现在阿泉的家不再是这里了,望过去,总感觉物是人非。然而怎么物是人非,也比不上穆里良的悲剧让我来得揪心。我就那么一直望着,不敢闭上眼睛。怕闭上眼睛再睁开,我就看不到穆里良。心里吱呦吱呦地拧着疼。深夜了,别人家陆陆续续地熄了灯,最后,只有穆里良家还亮着。月亮很好,院中那棵樱树树影婆娑。我好累。我想我是睡得很沉了,不然怎么连穆里良来到我窗前我都不知道。看到他,我吓了一跳。发现天已经大亮。“阿良!”我弹起来,跳下床跑到窗边。“去学校了。”他说。“你要去学校吗?”“快点儿。”“我……哦,好。”我答应着,他就转身走到樱桃树下等我了。我望着他,他低着头。樱桃结得真多啊。第12章就这样,我们仍旧正常上学。林橘阿姨的葬礼也正常进行了。仿佛除了手臂上带着的黑纱布,穆里良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始终不敢问他疼不疼,怕不怕。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有一天傍晚,天快黑了,我去体育场跑步,在足球场那边的阶梯看到他。他身边有酒瓶和烟盒。“阿良。”我站在顶处,看下去,喊他。他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他哭了,脸上都是眼泪。我走下去,坐在他身旁。“你抽烟了?”他抹了抹眼泪,看着我,格外严肃地说:“我不会,呛到了。”我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捡起烟盒摇了摇,还有。就打开拿出一支,叼在嘴里,拿他脚边的打火机点燃,然后吸了一口,鼓了鼓腮帮,吐出来。“看懂了吗?”“为什么烟会从鼻子里出来?”他问。“鼻子嘴巴通上气了呗。”我说。他看着我把一支烟抽完。“谁教你的?”“阿泉。”他点点头,然后转回去,没再说话。不知道他是否想起阿泉。不对,他一定想起了阿泉。可是,阿泉真的已经离开很久了。我都快要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回来过。他该已经上了大学了,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上了什么大学呢。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一直到天黑。穆里良捡起烟盒跟打火机,塞进口袋。又把唯剩的半瓶酒喝了。我看着地上的酒瓶,便明白,在我到来之前,他一定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望着他喝完那半瓶酒,我默默地帮他把垃圾收拾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我们一起离开体育场。在教学楼和校道的岔路口,他停下来。“优茗,我们逃课吧。”我抬头对他笑,说道:“好啊。”于是我们直接走向校门。门口的校警探头看了看我们,竟然什么也没说。我们就出去了,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路。月已经是一道月牙,两角向上翘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我相信,穆里良会慢慢好起来。等高考结束,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考试往往意味着终结和起始啊。后来累了,我们在石南路路口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穆里良靠着椅背,突然哼起调子来。好耳熟,想了一下,我发现那就是以前我们在初中校园广播里常听到的那首曲子,那时候我一直想问这是什么曲子来着。“阿良,这是什么曲子?”“巴赫的一支长笛协奏曲。”他回答,想了一会儿,又说,“编号是BWV1031。”“初中的时候,校园广播经常播放,你记得吗?”他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