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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让风吹的,头发乱了,脸颊和鼻头泛点红。真算不上长相出挑,但眉眼间,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 “没什么可怀疑的,我也最喜欢。” 苏南愣了一下,转而一笑。 窗外路灯一闪而逝。 眼里亮晶晶的。 “有些电影,看完用来添堵,用来思考。喜欢的电影,就该轻松点世俗点。,我每年翻出来看一遍。” 有点惊讶。印象中,就是个拍得乱糟糟的爱情片。 “那不是刘镇伟最好的作品。” “喜欢?” “……还好。可能有代沟,看得太晚。” 陈知遇瞥她一眼,“你喜欢什么?” “。” “也不是蒂姆·波顿后期的典型风格。” “嗯,”苏南笑一笑,“……我可能,就是喜欢一些非典型的东西。” 算是认识以来,两人聊得最无拘无束的一次。 话题始于电影,终于文学,一小时时间悄然流逝,等回过神时,车已经开入山区范围。 陈知遇停了车,领着苏南去休息区买了杯热饮。 guntang的热可可,喝一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陈知遇指了指前方,“天文台。” 台阶延伸而上,沉沉树影,露出牌坊的一角。 脚步声一前一后,一轻一重。 “晚上闭馆,进不去。” 陈知遇在台阶站定,转过身。 远处,旦城高楼大厦的灯火尽入眼底,笼在夜里稀薄的雾气之中。 风很冷,荡荡地刮过来,带起林间空阔的涛声。 陈知遇直接在台阶坐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拿手拢住打火机的火光,低了头,把烟点燃。 “陈老师。” 陈知遇抬起头。 苏南站在往下三阶的位置,视线与他平齐,“今天真是您生日?” 陈知遇笑一声,“拿这诓你做什么?” 第7章 (07)第一个故事 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能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里,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简媜 她从呢子大衣里露出的绒裙,被风掀起一角。 那风越过她发丝,打了个旋,又近乎蛮横无理地,从他指间穿过。 陈知遇笑了一声,隔着风声,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谢谢。好几年没听人当面跟我说这句话了。” 抬眼,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低头抽了口烟,半真半假地解释:“小时候,一到生日我就得被我爸妈抓起来,一屋子几十号人挨个敬酒说吉祥话,装孙子一样。所以,后来过生日我能躲着就躲着了。” 瞧见她嘴角似乎带着笑意,眼睛发亮,又说:“是,你陈老师也有过那么狼狈的时候。” “这就是长大的好处,”他微一挑眉,“再没人逼你做你不爱干的事,没人说你挑食,没人管你几点睡几点起。 “那自己呢?” 他瞧见苏南往上迈了一步,离他更近,那被夜色模糊的五官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她并不像是跟他抬杠——估计也没这个胆,“人可以不被别人逼迫,但能不被自己逼迫吗?” 烟吞下去,又沉沉吐出来,他沉默了会儿,笑说:“你是想跟我聊哲学问题?” “没呢,我说不过您。”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风口?” 确实挺冷,她身上那件呢子大衣,也不知道能不能御寒。 “那去休息区咖啡厅?” “……那还是在这儿吧。” “怎么?不是嫌冷吗?”陈知遇瞥她一眼。 “在舒适环境里听来的故事,一般都记不住。” 伶牙俐齿,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也不知道是攒了多长时间,才攒出来这点勇气——或者纯粹是因为他生日,掐着尺度故意逗他开心? 这孩子其实没他想得那样笨。 故事关于一对殉情的情侣,约好同生共死,一碗鸩毒各自归西,奈河桥上饮了同一碗孟婆汤,就等着缘定再生。 什么都没错,偏偏第二世生错性别,两人都是男的。各自在俗尘蹉跎三十年,偶然相遇,等依稀辨认出前世恋人的模样之后,只有无尽的尴尬。他已成家立业,他已儿女成双。 “后来呢?” 手里一支烟快要抽完,陈知遇把烟在青石板的台阶上一摁,站起身,荡了荡大衣沾上的寒露,“后来,两人形如陌路,当这次相遇从未发生。” 苏南听得怔愣,“……这是我听过最没头没尾的故事。” 陈知遇眼里带笑,很淡的一抹,“因为这世界上大多数故事都是没头没尾的。听完了,你做个理解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苏南正儿八经地思考了片刻,“只问生前事,莫论身后人?” “错,”陈知遇往下迈了一步,他身上带着点儿凉风气息的烟草味立时扑入鼻腔,“告诉我们,不要轻许诺言。” 脚步越过她身侧,“走吧,看你快冻傻了。去喝点儿东西,送你下山。” “真的不冷。” ……总觉得在这儿荒郊野岭,陈知遇才是真实的陈知遇。 “不冷抖得跟筛子一样?筛下来的面粉,都够包三年饺子了。”他一抬手,解了自己随便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往苏南怀里一扔。 苏南怔怔地接住。 格纹的,经典款,她知道这牌子,价格不便宜。极为柔软的质地,手指碰上去,还有陈知遇身上的体温。 ……给她做什么呢?她又不可能戴。 这昂贵的围巾,一点也不衬她这身行头。 颀长的背影迈下台阶,快要融入夜色。 苏南攥紧了围巾,赶紧跟上前去。 咖啡馆里一股甜香,热气和灯光把小小的一间店,渲染出了极地荒原化外之地救助之家的气质——大晚上上山来的,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