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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着急了,实际上,只是摄影助理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他兴奋了。“任老师的摄影助理。”盛兆良补充道。田镜悚然抬起头来,正正对上盛兆良玩味的目光,一瞬间觉得周身发冷。那里头是有恶意的,田镜想。不由地,田镜眼前浮现出盛兆良第一次对他露出鄙夷眼神,还有任曜驹隐忍沉默的侧脸。他想错了,这绝不会是一场友好的会面。盛兆良走到客厅中央,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来,悠然地自己斟了茶,轻抿一口:“任老师不是还没下决心吗?我就给他一个能下决心的筹码。”田镜握紧了拳头,在场的除了盛兆良,郁溯,以及田镜自己,没有人能听懂这句话,但看气氛不对,有眼力见儿的人连忙插话:“那敢情好啊,要是任老师答应要来,盛导你要省了一半心。”说话这人看了看田镜,主动伸手过来:“我是咱们的副导演,简川。”算是把那页揭过去了。田镜还有些懵,与简川握手,对方顺势为他介绍了其他人的职位和姓名,介绍到郁溯的时候,简川笑着说:“这不用说了,咱们的男主角贺徊!”田镜这才在进屋后第一次与郁溯对视,郁溯朝他点头微笑,那分明是个礼节性的浅淡微笑,却一如既往的,勾魂摄魄。田镜深吸了一口气,短短几分钟,盛兆良已经成功地把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往都拎到了眼前,就看他接不接了,他可以现在就转身走人,但自此之后,大约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就是因为没有勇气,才变成今天这样,这次再逃跑的话,大约又会是一个难以下咽的十一年。他不知道盛兆良有什么打算,如果认为把任曜驹和郁溯都凑到一个组里,是盛兆良的别有居心的话,田镜也想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任曜驹是国内顶尖的电影摄影,郁溯是亟待开发的新派演员,也许给自己安插位置才是计划外吧。简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接收到这份好意,田镜很识趣地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始开会。盛兆良的新片是部人物电影,讲乡野出身的贺徊如何利用美色和权谋步入朝堂,最后却为自己的野心所害,死在了万人唾弃的菜市口。显然这个极富侵略性的角色很适合郁溯,田镜甚至有一瞬间想,会不会是量身打造呢?想到这里他几乎要往孔总挥手,拍散自己的想法。别惦记了,一切都与你无关。整个下午会议顺利,心里对即将进组再如何不踏实,但只要是讲起电影来,田镜就能立刻进入状态,结束的时候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其他人都走了,钟点工阿姨到他面前收茶杯他才连忙起身。“你以前在电影院也是,要保洁阿姨来赶才回神。”盛兆良一手支着下巴,不经意地说。田镜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两人目光接触,盛兆良忙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岔开:“等下你跟林锐去签下合同,拍摄周期在六个月到九个月之间,做好准备。”说完盛兆良就起身伸个懒腰,要往楼上走。“谢谢。”盛兆良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郁溯站在一旁,和田镜一起目送盛兆良拖拖沓沓地上了楼,而后回过头来:“我送你出去吧。”“嗯。”如果说田镜对郁溯还是有所了解的话,那就是永远不要忤逆他。盛兆良的房子在别墅区的深处,靠着人工湖,要走到门口都需要二十来分钟,坡道上树影摇曳,只有他们两个人。郁溯出门时戴了顶鸭舌帽遮阳,长发还是随手扎成一束,垂在脑后,穿着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走在田镜身边,哪怕不露脸也有种鲜明的逼人气势。田镜倒是习惯了,高中时候他跟盛兆良一块儿玩,也有不少人笑话,他已经不会为自己产生的违和感,觉得羞赧了。“你跟他是最近联系上的?”郁溯问。“嗯,前几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哦,我没去,我昨晚才到的。”所以直接住在了盛兆良的家里吗?田镜埋下头,数着步子走,他跟郁溯也已经四年没见了,两人在过去也算不上熟识,唯一能叙的旧只可能围绕盛兆良,有什么意思呢。然而郁溯似乎不这么想,自顾自说道:“我也很意外会在今天见到你,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你还真是,跟他绑在一块儿了啊,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你。”郁溯说完笑了笑,他笑得轻描淡写,都显得不像是嘲笑了。田镜还是不说话,数步子的节奏快了起来。在郁溯眼中,他就像一个恨不得把自己卷起来,沿着坡道滚远的刺猬。“这是缘分也说不定。”郁溯说,“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聚在一起了,该珍惜啊。”他在句末的叹音温厚而真诚,那种漂亮嗓音和这个人的漂亮面孔一样具有迷惑性,但田镜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还是断了。田镜停下来,转身面朝郁溯。“那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郁溯藏在帽檐底下的眼睛看不清,但他的嘴角扯了扯,田镜知道他听懂了。“我先走了,不用送。”田镜打算赶紧撒腿跑的,这种暗含威胁的话说完他几乎就吓破胆了,但郁溯拉住了他,手指几乎掐进了他的rou里,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和。“马上就要开始一起工作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田镜甩开了他。#开机这天,田镜见到了任曜驹,他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穿一身黑,工作人员忙碌地在他身边穿梭,他就蹲在墙边抽烟,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老烟枪,掌镜前几乎都要先抽一包,伴着烟雾把脑子里的分镜捋清楚了,摸到摄影机才会有感觉。田镜有点儿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叫了一声:“任老师。”任曜驹抬起头来,他的眉眼生得和煦,表情从来都是淡淡的,但在见到田镜的时候,这个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会露出年轻小子一样的生动神情。“田镜?”他忙站起身,”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机子出了一点状况,调不好,我去重新换了一部,所以来晚了。”任曜驹笑起来:“好久不见。”田镜退后一步,对任曜驹鞠了一躬:“抱歉那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您。”任曜驹把烟摁熄在墙壁上,夹在指间:“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您永远都是。”田镜郑重地说。盛兆良坐在不远处的导演椅上,端着未开封的咖啡,助理林锐在汇报各部门的到位情况,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紧紧盯着那多年后重逢的两个人,觉得无比扎眼。“后悔了吗?你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任曜驹,能为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