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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苏青云唇边的笑意就已凝结。他已经见到不祥的征兆,阴云般笼罩在楚衍头顶。虽未有倾天暴雨电闪雷鸣,也能嗅到宿命将近的气味,一缕缕缠绕在发梢黏着不放。“八个月后的事,我不会帮你。”苏青云长眉聚拢,一字字说,“你主意已定,我说什么都没用。”“你死后,我也不会为你报仇。自己立下的誓约,天道自会有誓约,旁人再着急,都是无用。”刚才还有说有笑,骤然间就突然变脸。楚衍见惯了性情多变的人,仍觉得苏青云分外有趣。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是卑劣小人。他一望,就能看穿其渴求之物,索然无味并不能打发时间。可苏青云不同,他的转变分外特殊。似纷杂香气混合调匀,层次分明滋味特殊,清淡苦痛欣慰忘情,全不相同太过复杂。楚衍能察觉到,苏青云遮掩下的不安与惶恐。明明害怕失去,却瑟缩着不敢伸出手挽回,任由砂砾从指缝间滑落。这等心性,实在不像一个元婴大能。“徒儿明白,多谢师父教诲。”少年深深鞠了一躬,“还望师父保重。”失魂落魄的,不是楚衍而是苏青云。他看那少年衣袍临风,宽大衣袖被吹得鼓胀如帆,可姿态脚步仍是坚定的。走得真快啊,不一会就转了弯,再看不见他的背影。似曾相识的情形,似曾相识的人。苏青云看了好一会,仍觉得怅然又不安。“为师觉得,自从那件事后,你收徒都只按一个模子找。窈兰如此,楚衍也是这样。”第49章清澈悦耳的少年嗓音,还带着点鼻音,听来悠长婉转,格外可爱。少年模样的尚殿主,突兀又奇妙地从苏青云身边现身。没有征兆也没有迹象,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此,只是被雾气遮蔽了身影。这回苏青云没惊讶,他转身行礼,语音仍是淡淡,“见过师父。”尚殿主细长眼睛一瞥,就漫不经心地道,“话说得不诚心,还比不上你那徒弟,至少他能忍会演。”“师父若是有心,收楚衍当徒弟都可以,我并无不满。”“算了吧。”尚殿主一摆手,“如果他成了我的徒弟,身份太高谁都不敢惹,又怎能看出,他是否是我想找的那粒棋子?”纵然头顶就是晴朗天空,没有乌云也没有寒风,苏青云仍忍不住浑身微抖,又瞬间平复下来。不管何时,他都猜不透自己师父的心思。似是有情又像无情,明明将他人都是为棋子傀儡,有时却也能透出那么一丝人情味,让人恨不起来,却也无法毫无芥蒂地原谅他。如此细微变化,自然瞒不过尚殿主的眼睛。他仍不理苏青云,自顾自地说:“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那徒弟,模样不错。等再过三年,必定招人爱慕桃花旺盛。只是,他不像那人。”“说来有趣,你找的徒弟,个个相貌出类拔萃。一连三个,都是如此,不得不说是缘分注定。”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戳了一下。没有血,只剩一丝丝疼痛缓缓凌迟,苦痛无法安稳。苏青云脸色白了一瞬,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再开口时,仍与寻常的他没有区别,四平八稳毫无缺陷,谁见了都觉得不好惹。“徒儿一开始就说了,楚衍不是那人。”“不像,而非不是。事情未有定论之前,谁都无法肯定。”尚殿主语气坚决逼近一步,是根本不容忍否认的刚硬,也有斩钉截铁的冷硬蛮横。尚殿主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失态,又眨眨眼安抚道,“没事没事,为师最信你。就好比,为师算出你那徒弟将有一劫,就赶忙告诉你了,都没耽搁时间。”说罢他还笑了笑,浓密睫毛颤了颤,猫般的眼睛也瞪圆了。就差细声细气咪上一声,在到主人脚边绕来绕去,只求饲主别生气。他怎能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甚至将先前他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都忘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师父背后插手,让陈世杰当了一回棋子,楚衍也不至于被陈家盯上。明明是罪魁祸首,他却能笑得天真又无辜。苏青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又见尚殿主收敛笑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看,你又生气了。你执念深重,怕是心魔大盛无法可想。”每每在他心软时,师父又会让他黯然神伤。折磨谁,有意思么?也许是多年清心寡欲未曾动怒,今朝全都破例的原因,苏青云不管不顾就回了句:“我若是心魔缠身堕入魔道,也有师父一份功劳。”“这话可让我伤心了。”尚殿主不顾大能形象,竟真的小声呜咽了一句,短而轻柔,似是从胸口哼出再到喉咙,绵远悠长闻者伤心。苏青云不理他,背着身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肯说。“真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尚殿主声音越发轻细,难得气势低弱,“你看,我今天脾气不差,十分宽容。”“就连你自作主张,坏了我的谋划,我也没惩罚你啊。你那徒弟可不傻,他早就看穿你性情如何。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青云,你又上当啦。”苏青云喉咙一紧,不是因为楚衍,而是由于尚殿主。“你要救楚衍,我依你。你由着楚衍任性,甚至当他与陈世杰死斗的见证,我也没说什么。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青云,你僭越了。”尚殿主一字字说,明明是温软绝艳的容貌,只有魅惑力而毫无威慑力。可他稍变口气,就能让人心狠狠一抖再一紧,就被他轻轻巧巧拿捏在掌心。苏青云缓缓低头弯腰,就快开口的前一瞬,又被尚殿主恰到好处地止住了,“不用道歉赔罪,我说了,今天我很高兴。”“割昏晓这样的灵器,上界也没几件。自那人死后,多少人妄图收服它,可惜还是让它逃了。现在它自投罗网重现踪迹,我岂能不高兴呢?”“那是楚衍的灵器,旁人无法使其屈服。”“我知道我知道。”尚殿主不耐烦地挥挥手,“徒儿把我当成什么人啦,灵器我也有,一点都不稀罕。我高兴的是,追查好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端倪。”“我布局之,广牵扯的人数众多,还是徒劳无用。本来我就快心灰意冷了,谁想到如此发现。那把刀就是鱼饵,屏气凝神静静等待,一扯线就能吊起满满一串鱼,全都迫不及待往上跳。”果然如此,即便被陈家三名老辈阻拦,师父仍是能为通天。整个太上派内,又有谁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楚衍就是你的鱼饵,可他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苏青云眸光坚定,一抬手谢罪,“师父如此行事,我瞧不惯。”尚殿主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