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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那时,就是我需要依靠你啦,不知楚真人可是愿意替我报仇雪恨?”“当然愿意,我答应魔尊大人的事情,从来不会违约。”楚衍话音极轻,比风轻比坠落的雨丝更细。少年没有再犹豫,他微微躬身继续向前,终于抵达了遥不可及的天边。天极殿,当真是天极殿。每一处柱子每一处细节都是一模一样,楚衍都挑不出什么差别来。宽广空阔的大殿,寂静又幽深。几根极高极高的白色石柱支撑向上,仰头也无法看到穹顶。绵延无尽的墙壁,延伸开来不见边际,其上还有脉脉光华流转,这就让当时刚刚飞升的自己看傻了眼。楚衍顺着墙壁一路向前,他伸出手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每一处图案,手指却没落到实处,而是水波般漾化开来。巨浪之巅仙人斩蛟,碧蓝天空祥云仙鹤,远望山峦云雾遮掩。笔触飘逸有仙气的,色彩清雅浅淡,必定是同一个人画出来的。少年的手指猛然一顿,他讶然地停住脚步,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讶,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一样了,最后一副图画,居然和他记忆中的全然不同。三十六处图画,楚衍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顶着同行者诧异的目光,足足绕了好大一圈,才看了个通透彻底。因此他对此记忆深刻,绝不会出什么差错。少年情不自禁敛目屏息,仔仔细细地打量上面的图案,而后心中悚然一惊。格外漫长又细致的一副图画,是一个修士的一生经历,由下至上从低到高,分外详实细致。最开始是凡人孩童仰头看天,他眼睛晶亮睁得极圆,一位修士踏着云降落在他面前,正对着孩童伸出手来。寥寥几笔,就画出那两人的五官神情,着实不能更生动传神。那孩童是惊愕的是渴慕的,修士是悲悯而温柔的,衣襟带风似能飘动,仿佛下一瞬他们就会交谈就要说话。只是画师用色太简略,唯有黑白二色,一切皆是墨色勾勒。草木房屋是淡淡的,山峦也是浅淡的,就连天空也是如此。即便是修士大能的衣着也是分外简朴,没有一点色彩。一片沉暗空白中,唯有孩童的眼睛漆黑晶亮,更比星辰璀璨。楚衍静静看了一会,目光落在更上方。孩童变成了少年,容颜秀雅总是带笑,他孤立山巅一手持刀,说不出的冷傲自信。旁边还有好些人惊异地打量他,目光或是惊艳或是不甘,聚焦锁定的全是他一人。画面终于有了色彩,虽然是浅淡的。山峦有了一层浅绿色彩,天空亦是浅蓝,少年的嘴唇是微红的,他手中刀刃盈盈发光,锋锐得似能绽出寒芒来。纤弱又锋锐,美丽而坚定,惊艳时光劈碎禁锢。少年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勇往直前的气魄,不妥协也不步退却。楚衍读出了肆意畅快,也读出了惊艳与震撼。年少得意非同寻常,少年站在群山之巅俯瞰众人,他当然是欢喜高兴的,这一幕大概打动了不少人,因而画师才记得这样清楚。纵然时光消弭世事变迁,当年那个惊艳众人的少年已经不在了,这幅画却长长久久地存留于此。可怜人,好一片深情都无处寄托,只能颓然无力地留在墙壁上。楚衍一眨眼,没在意也不觉得吃惊。楚衍看到少年容颜更盛,看他修为提升交友广泛,看他被不少人暗中爱慕却不自知。色彩越来越明艳浓烈,艳丽如火如花如晚霞,色彩流动旋转地向下蔓延,几欲从墙壁上流淌下来。最上面的图案,是那容颜极盛倾倒众生的年轻修士,看他一眼都觉得时光停住,不知今夕是何夕。纵然只是一副图画,楚衍却忍不住眯细眼睛,好像生怕他被那绝代姿容烫伤一般。天空是乌黑暗淡的,云层中坠落的不是雨雪,而是明晃晃的火焰雷霆,宛如雷劫降世,齐齐对准一人席卷而去。那年轻修士正从天边缓缓坠落,无有依托也没依靠,像一只羽翼折断的白鸟,向着下方无尽的迷离的旋涡跌路。他掌心中跌落的,是一把楚衍十分眼熟的短刀,轻薄绯红却也锋利。那刀刃在哀鸣在叹息,却只能不甘心地从主人指尖滑落。前有雷霆后有追兵,云层中是好些面目模糊的修士,或是掐指引或是cao纵法器,目标都是那孤苦无依的年轻修士。修士唇角有血受伤不轻,他的眼睛还是明亮如初。即便深陷绝境,修士还在肆意微笑,带着股恶狠狠又不认输的劲头,拼尽全力也要奋力一搏。他的表情太熟悉,熟悉得让楚衍的心狠狠一抖。少年忍不住咬了咬舌尖,稍稍避让开来。那副画实在太真实又太惊心动魄,让楚衍身临其境险些无法自拔。他好似就成了那被追杀的白衣修士,耳边传来各种嘈杂剧烈的声响。有劫火燃烧雷霆震怒的声响,亦有居心叵测的修士嗓音,虚伪造作让人不快。诸多声响一股脑回荡在楚衍耳朵里,乱哄哄分也分不清。更难缠的是骤然涌来的感受,有狠厉有绝望,亦有拼死一搏的不甘,鲜明炽热地涌上心头,快把楚衍一颗心都烫熟。似曾相识的情绪,勾起了楚衍一些不大好的回忆。他也曾在无尽的轮回中这样的绝望厮杀,明知毫无希望仍旧不肯放弃,非要杀个你死我活才甘心。一切是何其相似,又是何其可悲。永无止境的循环往复,每一世的命运结局都是如此,无比恶意分外凄惨。前面那么多图画,不是不生动不是不美妙,却无一幅有这等威能,硬生生搅乱了他的理智。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何你每次都要遭受此等结局?是为了赎罪,还是慢慢折磨好使你绝望至死?似曾相识的声音响彻神魂,蛇般攀爬而上,缠住了楚衍扑通直跳的心脏。少年狠命一咬嘴唇,骤然而来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情绪,也让他快要那颗快要鼓胀的心,重新平静下来。这是别人的故事,他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觉得愤懑不平快要绝望?是同病相怜么,未免有些可笑。楚衍静下来思考片刻,轻轻缓缓地一摇头。等他再看那幅图画时,只觉得荒谬又无聊。它下面颜色寡淡最上颜色浓艳,头重脚轻手法拙劣,着实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时间欣赏。横竖都是别人的事迹别人的悲喜,那位大能至少曾是搅动上界风云的顶尖人物,就算曾经失败,谁也没法否认那人的存在,如火光赫赫映亮黑暗,人人见了皆要屏息。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根基不牢心境还需巩固,哪比得上那人威风凛然。少年不再逗留,一拧身就向大殿最中央走去。在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