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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惜年问好。紫鸢七岁,鸿儿五岁,两个孩子都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陶惜年笑着给他们分了礼物,送上迟到的压岁。孩子就是孩子,见了礼物高兴得不得了,紫鸢更是跟侍女要了个铜镜,立马将新簪子簪到发髻上,将旧的簪子换了下来。“十五都过了,还给什么压岁?你真是……”庾远道刚要让孩子把压岁退了,陶惜年笑着拦住他,说:“给的不多,亦非年年都有机会给,就收着吧。”徐氏道:“远道,陶弟都坐了好一阵了,你还不招待他吃些点心,喝些茶水?”“夫人说的是,实在是失礼了。”侍女鱼贯而入,奉上新的茶点,陶惜年在桌边坐下,庾远道坐在右侧,两个孩子则在对面坐了下来。紫鸢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陶叔,父亲说你在青龙山上当道士,可我觉得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那是因为我没穿道袍。但其实修道只需用心,穿不穿道袍都无妨的。”他最近住在家中,换洗的衣裳都是旧时的,一副王孙派头,自然不像修道之人。“陶叔,父亲时常提到你,可你怎么不常来看看我们呢?鸿儿还是头一次见你,跟想象中的一点也不像。”这回发问的是鸿儿,在他的想象中,道士都是留着长胡子的老头,结果陶惜年比他父亲还年轻俊秀。呵呵,常来少不得要花掉大笔银子,就算关系再好也得少来几回。“我来过几回,紫鸢出生和你出生的时候都来过,当时你们太小,可能记不得了。”“你们陶叔要在山上修道,哪有空常来?要是想见他,便上青龙山去。”庾远道在一旁打趣。没想到鸿儿反而兴致勃勃,简直想立刻上山,去见识一下陶惜年的道观是什么模样。陶惜年只好摸摸他的头,说:“鸿儿太小了,若是想去,等你长大些,我便下山接你去玩一段时日……”几人其乐融融聊了一会儿,两个小孩仿佛觉得他描述的山林生活十分有趣,都一眨不眨望着他。“大人,急报!”门外传来人声,一个使者急急入内,递给庾远道一封信件。紫鸢和鸿儿同时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被急报打扰的次数太多了。庾远道接了信,匆匆看了,神色有些凝重,问:“宫里怎么说?”“卯时议会。”使者答。“知道啦,我爹会准时去的。”鸿儿抢先说。等送信的回去了,陶惜年问:“是什么事?还是上回的……”“不知。这回是北边截了探子,他的行李里只有一份度牒,别的什么也没有。严刑拷打之下,拒不交代。”陶惜年心下一惊,若无其事问:“度牒?那不是出家人用的吗,这什么意思?”庾远道摇摇头,说:“不知,或许他正准备给建康城里的同伙送这份度牒,而此人正是北边来的细作……”“咳,或许这份度牒是他自己准备用来混进大梁也说不定。”庾远道点点头:“倒也有这种可能。”几人说了一阵,陶惜年觉着该留些时间让庾远道准备,便起身告辞。两个小的挺舍不得,眼巴巴看着他,想让他再留一阵,是徐氏劝了下来。陶惜年与他们道了别,慢慢往回走。他不并想多管闲事,但此刻提醒一下修缘是有必要的。虽然二人立场不同,作为大梁子弟,他该用心维护大梁才是。而修缘……他恐怕不叫修缘吧……“道长,你回来啦,我好无聊!”见他回到陶府,妖精状态的阿柏立刻扑了过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活像一只小狗。“修缘呢?今日也出门了?”“管他呢,你天天念叨他!”陶惜年去了西院,马还在,信鸽不在了,修缘也不在。他心不在焉地想了一阵,若是那人从实招了,修缘顶多能躲个几日。他想那份度牒上定是写了他的法号,官府或许会派人去各个寺院询问有没有叫这个法号的僧人曾经来此报备,而重点盘查的,定是梁帝常去的几间。陶府离光宅寺也不远,都在建康城南边,他住在这里,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危险了。狭小的客栈房间中,慧文与修缘再次相见。“大人,我们恐怕要沦为无人看管的弃子了。”慧文神色惨然,知道魏帝骤然崩殂后,这几日他几乎彻夜难眠。“我已写信给崔大夫,请求他将这里的职务全然交付于你。”“大人?”“慧文,你在南梁已蛰伏多年,此处于你而言与北魏无异,上面没有指示,你便继续蛰伏,不用担忧过多。”“那大人呢?”“我请求革除一切职务,不再返回朝堂。”“何为?”慧文惊道。“这是我的心愿。”“大人不是应该返回朝中继续效力吗?毕竟大人……”“朝堂的那一套,我不了解。旧主已去,便不在仕途上耽搁了。”过了半晌,慧文俯首道:“属下明白。从今往后,大人便自由了……”将职务进行简单的交接,修缘一身轻松走出客栈。从今之后,他不用再作僧人装扮。唯一感到些许不舍的,是修缘这个名字。他喜欢这个名字。陶惜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心里居然难得地生出几分急躁,等阿柏睡着,便去了西院,坐在假山后等。觉得无聊了,便用草料去挠那匹大白马的鼻子,弄得马儿喷嚏连连,要冲他撩蹄子。陶惜年笑嘻嘻地左躲右闪,马被系在木桩上,动不了他分毫,只能嘶喊着冲他喷口水,可惜都被陶惜年躲开了去。他左瞧瞧右瞧瞧,觉得这马不错,是匹好马,至少值三两金。原先他家里也有马的,用来拉马车,他上山那年觉得难养,统统卖掉了,那些马都没有这匹好。听见远远有脚步声传来,陶惜年心虚地停下,不玩马,情急之下竟躲进房中。片刻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修缘的脚步声传来。躲在帘后的陶惜年简直想掐死自己,躲在这儿跟贼似的,跟他好好说一声不就得了吗?简直有病。有人?修缘不同寻常的直觉使他一进门便敏锐地察觉到帘子后有人,趁着那人还没动作,一个转身便掐住他的喉咙。“咳……”陶惜年险些被掐个半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莫名其妙死掉的时候,修缘突然松开了手。他闻见了熟悉的梅花香气。“陶道长?”“咳咳咳咳咳……险些被你莫名其妙掐……死……咳咳咳……”陶惜年咳得满脸通红,底气也去了一半。修缘走到桌前点了灯,淡金色的光充盈着整个室内。陶惜年穿着一身便服,像是刚沐浴,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还未完全变干,脸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