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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沈冬至的眼神太纯粹,表达的意思也太简单,沈冬行一下就读懂了。 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彼此。 周围金杉的人开始陆续散去,韩城也让保镖离开,自己则退后几步站在沈冬行看不到的位置。 沈冬至和沈冬行隔桌对望,谁都没有看一眼那些离开的人。 ——哥哥,你在想什么? 沈冬至用眼神问他。 沈冬行没有回答,他在回忆小耳朵进来之前他在想什么。 开会的时候他在想,要早一点开完会,这样就能多留些时间换衣服准备礼物,然后去接她吃饭。 秘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想,小耳朵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那样坚强的人,一定很重要才会来找他,所以虽然会议很重 要,他还是愿意先帮她处理困难。 后来小耳朵进来的时候,看到小耳朵一脸“怒色”,他又在想是不是小至去找她麻烦了,她才这么生气。 再后来小耳朵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派韩城过来让他看东西,他便猜是不是小至伤到她亲近的人了。 ——小至已经这么大,手里有钱有人,性子也逐渐不对,就算他不给,也可以问父亲要,说不定真的会造成小耳朵的困扰。 于是他也生气了,他盯着小耳朵看,想看出她到底生气到什么程度,然后直接从韩城手中抽走了文件。 这有些不礼貌,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韩城是小耳朵的家臣,他高看他两眼,却不需要时刻刻保持礼貌。 但当他翻开第一份文件的时候,却看到了熟悉的律师事务所名称和熟悉的签字。 这是……外公的遗嘱? 小耳朵怎么会有外公的遗嘱呢? 他继续飞快的往下翻,一直翻到第二份文件,亲子鉴定的文件。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耳朵是来告诉他,沈冬行,我是你的meimei。 可是小耳朵怎么会是他的meimei呢? 沈冬行不信。 小耳朵可以是任何人,她可以是野心家,可以是弄权者,他都不介意,只要她不是他的敌人,他就可以牵住她的手一路往前。 同样的,他不介意她的出身,他想父亲也不会介意,母亲遇见父亲的时候,父亲不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吗? 是母亲发现了父亲的强大,就像他发现了小耳朵的强大一样。 所以这样的小耳朵,这样让他满心欢喜的人,怎么会、怎么能是他的meimei呢…… 想到这沈冬行抬眼,沈冬至一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 这次沈冬至终于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她能看懂的东西。 他不相信。 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这一瞬间,沈冬至的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她赌赢了。 在这场以沈家金杉为盘的赌局里,她近乎孤注一掷的将她的身家性命全部推上堵盘,什么遗嘱什么鉴定,就连这大闹一场,不 过都是开盘前的吆喝而已。 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筹码,从来都只有沈冬行对她的善意。 现在结果出来了。 他没有辜负她。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她该走了,她不能那么残忍,至少应该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她转头看了韩城一眼,韩城当即会意,两人走到门前,韩城帮她打开门,就在这时,沈冬行突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开口。 很轻,很轻的一声。 “林萱?” 听见这类似挽留的话语,沈冬至眼尾忍不住一红。 在面对不想接受的事实时,人们都会不愿意相信,她已经见到了他的不愿,却没想到他会像普通人那样去做徒劳的挣扎。 他是那么强大啊,原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然而想是这么想,沈冬至却没有停下脚步。 她甚至没有像前天那样回头看他一眼。 哥哥,其实这才是真正的道别。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林萱了,至少,不再是你的林萱了。 我是喜欢你的,曾经,我想你也是。 或许以后我也会喜欢。 只是你呢?会逃避?还是会接受? 没关系,我都可以。 只是…… 对不起,让你用这种方式接受。 我本想更温柔的。 * 门被关上,整个会议室顿时只剩下沈冬行一个人。 沈冬至毫不犹豫的离去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想,原来小耳朵真的是他的meimei啊。 奇怪,她只是带了一份遗嘱的复印件和一份不知真假的亲子鉴定,他居然就这么信她了。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所以,以后她不再是也不能是耳朵了,她成了…… 他的meimei。 沈冬行的meimei。 这一刻,沈冬行心口一痛,所处的世界也立刻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然后它开始崩塌。 他感觉自己脚下的金杉大厦瞬间被冰雪覆盖,冰渣包裹着碎石不断往下落,玻璃窗破碎不堪,凛冽的雪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 他很冷。 沈冬行不是个怕冷的人,他甚至喜爱寒冷。 但这一刻,他感觉有无数股冷气从脚底钻入,像针,也像丝线,顺着他的筋骨一路往上。 这些冷气很细,但里面蕴含的冷意却很足,在到达背脊骨的时候突然断裂,释放的冷气直达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 颤。 再转头一看,窗外已是冰天雪地。 他仿佛能听到风雪呼啸的声音,能看到带着积雪的树枝被吹得四处散落。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雪白。 而他就这么站在这一片雪白中一动不动,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漫天飞雪。 他想吐。 第228章哥哥得知真相·下 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候想吐,是沈冬行的一个秘密。 他是在十岁时发现这个秘密的,那时父亲带着他回西安看望那边的族人,夜里两三点的时候,突然西安老宅的灯全亮了,周围 闹哄哄的,全是人和兵。 父亲直接将年幼的他直接从睡梦中抱起,一路奔到后门口,那里停着几辆越野军车。 那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好了,父亲将他塞进军车里,但没和他一起走,他扒着后车窗看着后面父 亲的身影逐渐变小,突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很想吐。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那天事发的,而那时年幼的他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脆弱。 父亲说过,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于是他没有吐,尽管军车颠簸,他愣是忍住一句话没说,连眼泪都没掉一滴,前面的司机是 个军人,叫齐非,见此也忍不住回头称赞大公子冷静沉着。 再后来他就很少有想呕吐的时候了,除了知道母亲死讯的那一次,不过那次真正受创的是父亲,他亲眼看到父亲站都快站不 稳。 现在他又有了想吐的感觉,但同样的,他也忍住没吐,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痉挛的痛感像裂土浸水一样散开。 这种感觉让他一下回到了现实,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冰天雪地。 他依旧在金杉的会议室里,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会议桌。 ——从看到那份亲子鉴定开始,到小耳朵离开,再到现在,他纹丝不动,就连手指的位置都没挪动一分。 * 回神过后就是本能,他压住胃里翻滚的骇浪,思维开始不自主的高速运转。 小耳朵,不,是林萱,她说她是他的meimei,说她才是小至。 如果说这是真的,那现在的小至就不是小至,而且说明他一开始就出问题了,从寻找小至到亲子鉴定,再到小至认祖归宗,他 全走在别人的圈套里。 唐代山、沈心蕊、王开名,这些人都可能有问题,甚至父亲那边的人,他都生了怀疑。 ——要瞒过他,绝对是有内应,而且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内应,他清洗沈家的时候才20岁,还没有完全建立自己的权力体 系,用了很多父亲那边的人。 他这边是有内应,那小至呢? 他找她的时候她在哪里?她是怎么逃脱哪些人追捕的?是谁将她抚养长大? 而现在她怎么会变成林萱?又怎么会拿着遗嘱上门? 遗嘱是谁给她的?她身边是不是还有沈家的旧人? 还有,她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吗? 无数的想法在沈冬行脑海里闪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犹如陷入泥潭之中,竟理不出一条思路。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两份文件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径直翻到了亲子鉴定的最后一页。 他的目光锁定在页尾的日期上。 他开始回忆那几天的行程。 然后他的手指顿住了。 他想起那天开门后看到的小耳朵,想起他们的欢爱,想起她一个人在浴室里。 她还拿了钱包进去! jingye也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 原来就是那个时候…… 沈冬行的手无力的滑落,他看着已经被擦得干净的桌面,就在昨天,他和小耳朵还在这…… 他不想去回忆这些内容,可小耳朵发间的汗水、软嫩的身体以及娇喘的呻吟却不停在他眼前闪过。 “小耳朵,你流了好多。” “啊!啊!啊!哥!唔……啊啊啊啊……” ——哥!!!!! 这个字在沈冬行脑海里瞬间发出尖啸。 这一刻,沈冬行的身形几晃,竟摇摇欲坠的往后跌了两步。 他感觉肩头发痒,因为那里还有小耳朵的痕迹,今天早上起来洗漱时他能看到清晰的一排牙印。 他还想着原来小耳朵喜欢咬人。 其实…… 小耳朵早就知道了,她是故意咬他的。 沈冬行痛苦的闭眼。 他和他的meimei……他和他的meimei…… 他说不出那两个字,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他进入了小至的身体,进入了他的meimei最私密的地方。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他突然握拳打了一下身边的墙面! 丝丝血迹从指关节渗出,然后沈冬行的眼睛蓦然红了。 ——他都做了什么? ——他就是个禽兽! 然后他又想到今天小耳朵过来时候的声势。 他瞬间心如刀绞。 她防着他!她不相信他!她认为她出不了这个门! 所以她才那样做。 原来自己这个兄长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信任。 关山海从沈冬行小时候就很忙,沈冬行的开蒙和教育都是由一位叫裴文的大儒负责,这位大儒来自山东,祖上出过不止十个状 元,现存的家谱都有一百多本。 在他的教育下和关山海的授意下,沈冬行的责任感和道德观都非常强,他被教成了一位真正的君子,一位温和但绝不失强大的 君主,而且对外和对内还有两套教育方法。 所以沈冬行不认为这是沈冬至的错,他知道她生性缜密坚定,这样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只是当外人看到你的坚强时,会赞叹,而当父母看到时,只会心疼。 沈冬行忍不住想,到底这些年小至经历了什么,才会养出这么坚定的性格。 不用思考,沈冬行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而他呢,他不仅让小至流落在外,居然还对她做了那样的错事。 小至一定是恨他的吧。 喉头漫出浓重的酸涩感,沈冬行知道,他该接受了,或者说他不能不接受。 接受小耳朵是小至的事实,接受他必须将林萱的名字从心中划去。 他从今以后就是她的兄长。 也只是她的兄长。 这一刻,沈冬行溃不成军。 第229章验证 沈冬行独自待在会议室的时候,沈冬至和韩城在一条偏僻的走廊里,他们让保镖守在走廊口,自己则坐在落地窗对面的长椅 上。 ——韩城认为在没走出金杉门口的那一刻,决不能放松警惕,沈冬至自然依他。 他们从早上等到傍晚时分,落地窗外已是一片灿烂的晚霞,沈冬至一点也不着急,她知道,这个冲击太大了,沈冬行需要时间 接受,更需要时间规划。 约莫六点半的时候,一行穿着黑色西装和灰色职业装的人朝走廊走来,三男两女,几乎都戴了眼镜。 保镖伸手拦人,沈冬至让韩城过去看看,韩城过去后说了两句,就带着人过来了。 为首的那个对她鞠躬,后面的人也微微点头。 “林小姐,我们需要取一点血。” 沈冬至坦荡的伸出手腕,沈冬行这是要验证她的亲子鉴定了,看来他已经接受这个事并且开始着手安排。 很正常,他要是因为一份没有经过他监管的亲子鉴定就认个meimei回去,那他就不用再叫沈冬行。 沈冬至只是好奇,他对她的安排是什么呢? 见她同意,为首的那个男人当即半跪下去,他把手里的黑色手提箱打开,里面都是抽血要用到的东西。 趁着他给自己抽血,沈冬至细细的观察他。 他戴眼镜,镜片很厚,手指修长而且笔茧很重,他的手法很熟练,只有微微的疼痛感。 这是个专业的医生,但他却穿着西装皮鞋,而且用黑色手提箱代替药箱。 这说明沈冬行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医生。 ——沈冬至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大概了猜到他的安排。 抽完血,医生将一小团棉花按在她手臂上。 “谢谢林小姐的配合。” 说完他起身将那管血交给身后的一对男女,那个男的打开手提箱,不对,准确的说是保险箱,将她的血锁了进去。 然后另一对男女对沈冬至90度鞠躬。 “林小姐,沈董让我们护送您回家。” 这就是要等结果的意思了。 沈冬至从善如流,不仅坐了沈家的车,还不顾韩城的劝阻提前让那些保镖下了班。 ——面对他的善意,她总要给出一些接受和回馈,不能让他太寒心。 * 晚上9点,两辆黑色的不知名轿车停在别墅门外,沈冬至和韩城下车回家,那一男一女也没走,就在别墅外两个视野极好的阴 暗角落里站着。 累了一天,两人上楼后就分别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两人洗澡的时间倒差不多,沈冬至甚至还要早一点,等韩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沈冬至已经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一 边喝牛奶一边吃面包了。 忙碌了这么久,两人都还没吃饭。 韩城走到沈冬至身边,沈冬至转头一看,发现他居然还在生气。 她有点想笑,但心里更多是暖暖的,他真的很担心她。 万一这车不是送他们回家的呢?或者说是送他们回老家呢? ——永远不要凭借直觉和感情相信一个人,人都是会伪装的,经过盛怀柔的事,韩城对这点深有体会。 她把手里的牛奶递给韩城专心啃面包,韩城被刀架了一天脖子倒不饿,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两口。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楼下的那两个人。 韩城觉得这是监视,沈冬至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觉得我们刚才坐的车应该是防弹的,虽然没有品牌,但明显是德系车。” “对了,他们应该还带了枪,你看他们的手老是交握在身前,男的还老摸腰。” 韩城没理她,知道他们带枪还敢遣散保镖!? 沈冬至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她在想沈冬行什么时候能收到鉴定结果,明天早上,保险一点明天晚上? 收到以后,他应该就会来见她了。 * 其实沈冬行得到鉴定结果的速度比她想得更快,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张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A4纸已经到了沈冬行手 上。 ——这次沈冬行的要求是迅速求稳,先给出一次结果,后续再重复鉴定几次。 安静的办公室里,沈冬行将鉴定结果看了好几遍,直到这张A4纸的最后一丝温度散去,他才缓缓站起身。 她确实是他的meimei,同父同母。 他将这张纸放进碎纸机里,眼看着它全部碎完才起身离开。 他回了上次带沈冬至去过的那个隐形楼层,相比沈家在新京的别墅,他更喜欢这个家,除了沈冬至,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更 没有任何人来过。 当然,那次给她送衣服的秘书除外。 进去以后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和沈冬至在这里做过的事,洗澡的时候也不去看肩头的那个牙印。 半个小时后,他走出办公室,外面整整等了两排人。 他的神色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晚上12点,沈冬至看到一辆黑色的双R缓缓出现在别墅外的路上。 他终于来了,沈冬至透过落地窗看着他下车的身影想。 他会跟她说什么?他的神色又会是什么样? 她很好奇,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