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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 甄妙长舒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搬开放在窗台上的那缸彩鱼儿,把窗支开。 沁凉的风吹来,素色的衣袍迎风摆动,及腰的长发海藻般铺散着。 素衣黑发,眉目如画。落在罗天珵眼底,也不由生出惊艳来。 很快把突如其来的旖念挥去,罗天珵现出身形,轻巧的从窗口跳了进来。 落地无声。 甄妙长舒一口气。 “东西呢?”罗天珵开口便问。 “你跟我来。”甄妙说着领他去梳妆台前。 这时听到阿鸾的声音:“姑娘,奴婢先把床铺好。” 甄妙一瞬间呆住,傻傻望着罗天珵。 罗天珵不由分说抓住她手腕。把她拽进了碧纱橱里。 芙蓉雕花的一字床宽大华丽,罗天珵毫不犹豫的拉着甄妙躺到床上,扯过绣着仕女采莲的锦被把二人遮住。 随后忍着怒火问:“不是说好今夜过来,一个丫鬟你也打发不了?” 甄妙同样郁闷:“你动作太快了好么,我还没来得及打发……” 阿鸾已经抱着被褥走了进来。见青纱微晃,却不见了甄妙的人影,边向碧纱橱走边道:“姑娘不是要练字么?新的床单还没换呢。” 甄妙忙道:“赶了那么远的路,我觉得乏了就没有练。阿鸾,我已经睡下了,就不必再换了。” 阿鸾站在那犹豫一下:“那好。” 甄妙和罗天珵对视,一起松了口气。 就听阿鸾又道:“姑娘,青鸽随您去华若寺,这几日也辛苦了,婢子已经跟她说好,今日就由婢子值夜吧。” “值夜?”罗天珵瞪着甄妙,脸更黑了。 甄妙急忙道:“阿鸾,先前不是说过,不用你们值夜的吗?” 阿鸾抱着被褥站在那里:“姑娘,白芍jiejie说了,值夜是婢子们的本分,不能因为姑娘仁慈,我们就没了规矩。婢子被褥已经带来了,就在您脚下打个地铺就行。” 脚下? 打地铺? 看着身边的男人,甄妙都想撞墙了。 祖母,早知道白芍杀伤力这么大,孙女等出阁再要她成么? 丫鬟中,阿鸾倒算是规矩的,甄妙没发话,就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她吩咐。 甄妙庆幸进来的不是青鸽,不然那丫头此刻恐怕已经冲到她床上来了。 “阿鸾,如今天凉了,你一个姑娘家打地铺将来要落下病根的,这我可是绝对不答应的。” 阿鸾看了看,抱着被褥转身:“那婢子就在外边榻上歇着吧。” 甄妙这次不好再说什么了,不然非引起阿鸾的疑心不可,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罗天珵脸已经黑成锅底了,凑近甄妙耳边。咬牙切齿道:“她在外间榻上睡,我怎么办?”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甄妙脸腾地红了。 只是猪头,只是猪头。 甄妙闭了眼喃喃的念着。 睁开眼。看到了罗天珵杀人的目光。 “抱歉,我听得见!” 甄妙…… 那边阿鸾已经把被褥铺好,又道:“姑娘,婢子见您手腕上青了一片,拿了化瘀膏来,给您擦一擦吧。” 甄妙吓得差点从床榻上跌下去,剧烈咳嗽着道:“别进来,我出去。” 边下床边解释:“化瘀膏气味太大了,别弄得碧纱橱里都是药味儿。” 手又被拉住。 转身无声的询问。 “信笺。”罗天珵用口型说道。 甄妙点了点头,踩着鞋子走了出去。 阿鸾话不多。只是仔细给甄妙抹了药膏,并没追问这淤青是怎么来的。 甄妙总算松口气,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我拿个钗把头发挽一下,太长了总压着。” 不动声色的把压在最底下的信笺抽出来,转身进了碧纱橱。 站在床边。却犹豫了。 之前是事发突然,可现在床上还躺着个大男人,就这么爬上去太需要勇气了。 这时候的罗天珵心思都扑在信笺上,见甄妙站在床边发呆,一把把她拽倒,压低了声音问:“信呢?” 啪的一声,甄妙条件反射打了他一耳光。 罗天珵到底自控力好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怒气冲冲瞪着甄妙。 甄妙目光下移。 罗天珵跟着往下看,这才发现她半边胸脯压在了他一只胳膊上。 讪讪把甄妙推开一些,罗天珵也觉得委屈。 完全感觉不到好么? 前一世,可不是这样啊—— 咳咳,想太远了。 “姑娘。怎么了?” “有个蚊子,被我打死了。”甄妙发现这谎话说多了,也就流畅了。 黑着脸从袖中拿出信笺递给罗天珵。 罗天珵接过信笺,并没有直接打开来看,反而望着甄妙。 “你干嘛呢。还看不看信?”甄妙声音压得极低的问。 罗天珵这才低了头,默默看着信笺上的内容。 入目是熟悉的字形。 沉默良久,罗天珵苦笑。 他怎么忘了,小时候,是他的好二叔亲自给他启蒙,手把手教他练字! 原来,他以为的投怀送抱,攀附权贵,在对方眼里,同样是言而无信,薄情寡义! 那一世,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看清呢? 看着甄妙,罗天珵觉得心情复杂极了。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这个女人不知羞耻,不可救药,那么现在他承认,最初的最初,是他的问题。 甄四,不过是被他二叔选中的罢了,不是她,依然还会有别人。 可是,他的冷落忽视,就是她红杏出墙的理由吗? 看着罗天珵纠结的神色,甄妙暗暗撇嘴。 完了,她的未婚夫,蛇精病又发作了。 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 可惜一字床虽宽敞,那是相对一个人说的,两个人挤在一起哪还有地方挪。 甄妙这一挪动,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罗天珵手疾眼快把她抓住捞了起来,低声嗤笑道:“笨蛋,你是不把你的丫鬟招来不罢休吗?我是不介意的。”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这封信,你敢说不是你写的?”甄妙破罐子破摔,伸手狠狠拧了罗天珵胳膊一把。 反正他又不敢出声! 罗天珵果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如果我说,这封信真的不是我写的,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