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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民邸,皇上不必忧心。”小皇帝便撑着再问了几句,才摆手让众人都退了。张源理本想说甚麽,但见小皇帝一脸疲惫,也就忍了告退。黄宣自不敢与宰辅并驱,恭恭敬敬在三步后跟着。张源理心道宫中不便多问私谈,也只默然行前。眼角突然扫到一人正往另一路转去,这才想起是先前一直在殿中等候发落的那个侍卫。他似乎一直跪在御书房,却无声无息叫众人都不察觉。如今再想,连他长甚麽样子都毫无印象。张源理不知怎的后背一凉,正想把那侍卫叫来,却见他已经走得没影了。这就心中生疑站定脚步,却有个小太监来说皇上体谅,赐了软轿好送他出宫回府。张源理只得跪谢天恩上了轿,才坐下就觉得身下垫子有些膈应。摸了摸,却是张折了几折的条子。张源理皱眉取了打开一看,差点儿惊叫出声。忙得掩口忍住,将那条子反复看过藏于袖中。此事不宜宣扬,他勉力克制不动声色只到回府。关上书房门的头一件事,便是狠狠心将那条子扔进炭火盘里。看着一点火光明亮地腾起,最终化作一堆灰烬,这才舒了口气。却说先前那侍卫确定身后无人,自是脚下生风一般。特意绕着内宫转了一圈,方自最偏僻的北角门递了腰牌出宫。行至内城背巷,打量前后无人,将身上那侍卫服一脱,内里竟是个寻常小贩衣裳。又推了巷口摆着的独轮车,顺手抓了一把车上堆的炭火抹花了脸,这才往邸街存仁巷行。此处住的多半是租房而居的京官,有个做府中采买家丁打扮的人望他推车而来便拦了问道:“这炭望着不错,如何卖?”“三十五个铜钱。”那扮作小贩的侍卫憨厚一笑,“只大人勿怪,这车炭是黄大人早前订的。若要,待小的明日赶早来送。”“哪位黄大人?监文思院上界的黄大人,还是吏部南曹的黄大人?”“是京兆府尹黄大人。”小贩欠欠身。“罢了罢了,你且去。”那家丁一撇嘴,“明日记得给对街存礼巷的太府寺卿袁大人家也送一车来。”这就拿了五文钱给他算作定金。“是是,小的明日卯时前后来送?”这人笑嘻嘻将铜钱在衣摆上擦了擦,爱惜地塞进腰带里。“别,那时我家大人得上朝,你这黑灯瞎火的且不冲撞了。”那家丁摆手指了指,“你巳时正到,我在门口迎你。若不见,你找门口问王瑞就是了。”“原来是王大哥。小的记下了。”这人便又再三谢了,才推起炭车往黄家去。那家丁见他当真去了黄府后门,里头人亦有人出来接了进去,这才安心回袁府不提。且说这侍卫进了黄府,一个高个儿家丁打扮的人关上门,又过来接了那车笑道:“王爷还真是扮甚麽像甚麽。”“本王年少时也做过各类杂活。”那侍卫自腰中掏了五个铜钱给他,“源仁记得明早巳时给对街袁大人家送一车炭过去。”“王爷还真是……”一个声音嬉笑着传来:“大张哥,是王爷回来了麽?”便又有一个声音带着焦急:“王爷,王爷回来了?”那侍卫叹口气,伸手接住急急奔来的一个红衣人:“穿这麽少,小心风寒。”“玉镜不冷!”那人紧紧搂着他脖子,“玉镜醒来不见王爷,还以为昨夜是做梦呢。”这就歪着头左右打量他的脸,似乎忍着笑自袖内拿了汗巾替他擦脸,“王爷也真不讲究。”这侍卫露出半边干净脸来,可不正是贤靖王欧阳庭。欧阳庭抱着他往屋里走:“黄宝呢?”“大老黄自然跟在他哥身边。”嬉笑的少年正想跟着王爷走,叫大张哥一把拉住。“你这没眼力见的小六子,没看见王爷……嘿嘿。”大张哥笑了笑,冲已走回屋里的两人努努嘴。小六子哦了一声:“那个玉镜看着柔柔弱弱的,真能吃苦麽?”大张哥收敛笑容很是严肃道:“我不信他,但我相信王爷。”小六子再哦了一声:“我可真没想到大老黄的亲哥是那甚麽府尹大人。”大张哥想了想道:“金翼五卫的出身只有王爷晓得。”便又摸摸他的脑袋,“况且入金翼五卫的第一关,便是无亲无故。若有家室,也得一刀两断。”小六子似懂非懂看着他:“那大张哥,你还有亲人在麽?”大张哥手顿了顿,突然笑道:“自然有,我还有个兄弟在朝为官呢!”“是谁?”小六子来了兴致。“当朝丞相啊!”“且!”小六子一瘪嘴根本不信,随即转着眼珠子道,“那我可比你厉害!王爷收了我做义子,我爹就是摄政王,就算你弟兄是丞相,也不如咱们王爷!”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六子说得好,自然咱们王爷最大!”第66章第十一章欲言又止玉镜仰头望着他心心念念的王爷,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是做梦,又或是下一秒人就不见了。直到进了侧屋坐下,才猛地回过神来突然道:“王爷,快给玉镜看看!”欧阳庭坐到对面椅子上,闻言不觉好笑:“看甚麽?”“小六子说王爷受伤了!伤在何处?”玉镜着急去拉他衣裳,“不好好歇着这清早的就不见人,又是往哪儿去了?究竟甚麽事这般急,竟也不怕又伤了。”“皮外伤罢了,如今也大好了,并不碍事。”欧阳庭略略皱眉按住他手,却见玉镜一脸担忧,口里还问得又急又快,想必是一时情急并非刻意。便答了前半句,“说不得小六子果真是福将。亏得当日他机灵,及时出声示警,否则本王这前胸后背都得叫弓箭对穿了。”玉镜听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肺腑里越发纠结难熬:“王爷!”欧阳庭拍拍他手:“战场自来如此,本王早就习惯了。”玉镜眼圈一红,想抱着他又怕碰了伤处:“王爷!”欧阳庭轻抚他脑后道:“昨夜吓着你了。”玉镜依偎在他胸前:“初时确实害怕。玉镜怕是狣南的人,也怕是皇帝的人……”“狣南的人找过你?”“管家以王爷不在府中拒了。”玉镜似乎松了口气,甚至话里透着点儿顽皮,“吃个闭门羹,活该。”欧阳庭沉吟片刻道:“本王此刻不方便在京中行走,也只能委屈你了。”玉镜摇首道:“王爷急难中还记挂着玉镜,玉镜知足了。”“……本王有一问。”“王爷只管问,玉镜知无不言。”“你是如何得知本王有难的?”欧阳庭轻轻道。玉镜一怔:“玉镜也说不清楚。前夜醒来,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