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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后,陈阮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她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她不敢再离开教室一步,甚是开始害怕起人群来。大课间班级去cao场跑步的时候,周围都是排着队一齐跑的同学,陈阮不敢看他们,他们发出的声音更让她觉得恐慌。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议论自己,只要是有她在场的地方,尽管实际上那些同学并没有看她,甚至语气是轻松而明快的。可她一直害怕那把隐形的刀子,不知什么时候一下子窜出来,从后方戳进她的心脏。 陈阮开始拒绝交流,拒绝同行,拒绝朋友。他们虽然看向她的眼神是友好的,就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但她克制不住自己阴暗悲戚的想法。 他们都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在你卸下防备的时候,会一口咬断脖颈。 “看吧,就是那个叫陈阮的人,从来没听过的名字。上次偷偷画了嵇相宇,被发现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嵇相宇根本不喜欢她,真可怜。” “自作多情的人,嵇相宇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呵。” “活该,我要是知道不喜欢的人偷偷画了我,还写了那么露骨的诗句,不得恶心死。” 恶心死……陈阮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厕所边角,全身止不住颤抖,她没有力气站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些声音的源头也许从未在现实中出现过,可就是这样硬闯进她脆弱的大脑,它们像无情的纳粹人,拿着一把把枪杆子对准她的太阳xue。 陈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子弹什么时候穿透她的大脑,无休止的精神折磨让她感受到绝望。 在cao场跑步的一日陈阮终于不堪重负地跌倒在橡胶跑道上,她被同学搀扶进了医务室,年轻温柔的女医生说她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倾向,已经出现了认知障碍,需要及时吃药调整。 陈阮出神地看着校医交给她的这一瓶小药丸,听说可以诊治这类型的精神疾病,半信半疑地吃了一月之久。 在恢复精神的这段时间里,吴安然一直陪伴着她。在她觉得烦闷的时候主动把她拉下去散步谈心,在她觉得药物副作用难受,去厕所呕吐的时候,给她倒了无数杯热水,在心魔一次次不甘被打败重新席卷而来的时候,一直握紧她的手,给她温暖的拥抱。 “陈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世界上最优秀可爱的女孩,我希望你赶快好起来,不开心的不要去想。” 这是吴安然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陈阮觉得愧疚,她的内心是如此卑微懦弱而不堪,她的朋友却不吝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去抚慰她,是她配不上那些高贵的精神救赎。可她不想让朋友失望,为了自己,为了鼓励自己振作的人,她必须得走出这个黑洞。 可就在陈阮以为就能恢复如常的时候,命运又从陡峭的山崖向处于深渊中的她推下一块巨石,想要死死地压制住她,永无翻身的机会。 之前尔尔不过是它开的小玩笑,真正使陈阮的心理崩溃塌陷的是她父亲的死。 陈阮永远不会忘记,冬至那天,天空还未降雪,她的心却已是白雪满疆,寒冷彻骨。 第二次月考总成绩得了班级第八名,她已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父亲。虽然他总是嘴上说说不在意那些成绩排名,女儿要健康茁壮成长,幸福快乐度过一生,可有时看见她不理想的成绩还是会面露难色,去阳台抽一根烟。 他一辈子也只混了个公立中学的语文教师,没有优异的基因去遗传给她,更不会无理要求她一定要变得如何优秀,这是不太现实的,只要不给他们老陈家拖后腿,就可以了。 可天下父亲都是一样的,谁能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就是那株强劲的破竹,节节高升。所以从小陈阮就对自己要求异常严格,她不想让父亲失望,不想看见父亲压抑的面容。 午自修的时候她突然被刘国寺叫到了办公室,她那憨厚和蔼的化学老师第一次面露一种为难而悲伤的神色,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讲话。陈阮开始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事,可后来她预感越发不佳,感觉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在cao控着一切。 他叹了一口气:“陈阮,今天你爸爸的初中给我打了电话,你爸爸他在上课的过程中突然昏厥倒地,120送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心跳停止没了呼吸,经过抢救也没能挽回生命。” “什么……”陈阮一开始是完全怔愣的,头脑晕眩而迷糊,仿佛在听别人的事,“不可能……老师,我爸爸他身体一直很好的。” 刘国寺难忍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事情是真的,老师马上就要带你去市人民医院一趟,请节哀。” “不……”陈阮一直不可置信地后退,躲避着刘国寺想要拉住她去医院的手,她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老师……你骗我,不可能。” 不可能,都是假的,她不相信,陈阮在心里一直重复着。 重复着直到她看见父亲遗体的那一刻,心声戛然而止,变成一片漆黑的死寂。 就像一个安静的睡着了的人,跟日常安睡的父亲一样,只不过花床单变得雪白,平日绣着鲤鱼的棉被子也变得雪白,整个房间都是雪白的,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父亲的脸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血色,神情安详。陈阮失神地看着,跟以前夜晚熟睡的他很不一样,小的时候她怕黑失眠,曾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想在父亲的身边安睡,那时的他已经睡得很沉了,有微重的呼吸声,眉头也是紧紧锁住的,仿佛里面藏满化不开的忧愁。 他睡觉喜欢皱眉,一直喜欢皱眉,醒来眉头就会舒展开。 可现在他不再皱眉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呼噜声,不声不响。 那一刻,陈阮终于无法控制住内心的哀怆,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就像汹涌的瀑布般倾泻而出,她失声痛哭着,整个房间都是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的父亲好像不会再醒来。 是死去了。 她早已失去了母亲,现在也没有父亲了。 陈阮请了半个月的假,期间在亲戚的帮助下处理好了父亲的后事。她有一个姑姑,是父亲的亲jiejie,在W城下细分的小县城做着二手电子产品回收倒卖的小生意,夫妻俩都是干这行的,收入微薄,生意低潮期还得倒贴钱,育有一个儿子。 她还差几个月就要成年,在此期间,姑姑成了她临时的法定监护人。不过,她没有去姑姑家住,也没有向他们要过一分钱,尽管他们非常热心,愿意把她当女儿来养。 父亲有一些财产,都留给了她,再加上学校发放的员工意外身亡的工伤补贴,只要合理安排使用,够她这几年的日常开销和大学学费了。之后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