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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出神。片刻,营里熄灯的哨子吹响,响成一片,李沉舟像是得到什么信号般,“呐……这便睡觉去罢,明日——”却被柳五打断,“大哥有时候是否觉得,当年四哥做错了一件事?”李沉舟一时不解,“你说麦……”柳五自顾自说下去,“大哥难道从没觉得,当年四哥在那个下午把我领到你面前,加入权力帮,是个大错误?如果四哥当年没有那么做,如果四哥当年没有带我去见大哥,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罢?是不是有一些时候,大哥也会觉得如果四哥当年没有将我领来就好了,如此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会高兴很多,是不是?”李沉舟神色微变,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柳五举手阻止,“我随便说说,大哥别往心里去,因为有时候就算是我自己也会忍不住这样想,想如果四哥当年没将我领去见你,如今我人会在哪里,又会在做些什么,是过得是更好呢还是更差。”说完,柳随风站了起来,椅子放回去,他一个人往堂屋后的睡房走。推开门,不做任何漱洗,他脱了军靴就仰躺到床上,望着上方一根一根昏幽幽的房梁,自暴自弃般地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开了,一线微光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门在他身后阖上。柳五睁开眼动了动,他连假装睡着的力气都不想费了,这时李沉舟已走到床前,他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了位置。李沉舟也躺了下来,就在柳五的身侧,他从进来起就在望着柳五,他看见柳五睁开眼又闭上。躺下后,他侧过头,看着朦朣之中柳五的脸庞,柳五睁眼对着房梁,睁上一会儿,又把眼闭上。他对着柳五看了一会儿,抬一抬手,仿佛是想去触碰他的样子。手抬到一半停住,不知为何又放弃了。于是李沉舟也平躺下来,一眼一眼地去瞧顶上沉默浑圆的屋梁,瞧上片刻,便也把眼睛闭上了。迎着气弱的太阳,柳五走进指挥营的青砖房,里面已坐了一些军官。今早的例会他其实可以不来参加,因为主持会议的吴清末已经通知,今天主要是就伤亡人数和军需抚恤做一个汇报核对,各个团长如有他事,可以派自己的副官或参谋到场做记录。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例会柳五都会叫康劫生去旁听,时间宝贵,比起这种鸡肋会议,他更想留跟大屁股在床上多焐一会儿。可如今那张床跟屋子都凉的让人无法多待,他还不如去外边转转,这边正好有例会,便过来听一听罢。吴清末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各位都听说鄂西那边的战情没有?十三太保孙到底把鄂西守住了,把日本人赶回了老地方,重庆方面给各个战区都发来贺文了呢!”马上就有人追问,“死了多少人?如今胜仗贺文都是假的,少死人才是真的,要是不计代价,新兵源源不断,我们还尽守着这长沙做什么,早冲出去跟日本人一轮一轮地削了!”立刻有人接口道:“鄂西这次伤亡不会少,陪都报说是死伤一万多,我看真实数字大约远远不止罢?”后一句话问的是吴清末。吴清末一边伸出一只手,张了四根指头,一边把手上厚厚的文件交给坐得离他甚近的柳随风,“你们自己传着看罢!”其余军官还在各各感叹着十三太保孙果然大手笔,硬是用四万多的伤亡扛住了日本人的进扑,这边柳五捧着吴清末丢过来的鄂西阵亡将士名册,心口开始咚咚地跳。他突然生出点恐惧,恐惧那个人就是吴清末所说的四万多中的一个。噢,四万多伤亡,如果仅仅是伤还好办,如果是亡……胸腔一下一下地被撞击,柳五自己在战壕的时候都没这样紧张过,他感到命运的大手从天而降,将自己攫住,而自己在这最后一刻才开始垂死挣扎。他敛目盯着名册,手飞快地翻开,他想知道这一次自己是不是仍被命运所垂青。直到此刻他才发觉,那个人是不能死的,那个人一死,李沉舟会恨死他,会真的真的恨死他,如今李沉舟快恨死已经他了。他应该放李沉舟去鄂西,或者把那个人召回来,他不能让李沉舟恨死他。那个人的死亡会彻底地将李沉舟从他身边推开,李沉舟会永远地怀念死去的那个人,从而厌弃还活着的他。那个人一死,才是永远地在李沉舟心里长生了,而还活着的自己则会成为永生的对照物,承担着李沉舟深久的恨恚和渐渐失色的情愫。——那样的日子该怎么过呢?还是说,那样的日子他已经在过了?那样的日子他还会过上——手猛地翻页,柳五眼前一晃,然后几乎同时,他看到了“兆秋息”三个字。嘴唇微张了张,他显然被命运的大手掐住了喉咙,连声音都难以发出。抬头望了望对面,他眨眼数下,似乎以为是自己眼花,又低头看了看起页的名单。还是“兆秋息”三个字,一模一样,端端正正地写在阵亡军官的那一栏。嗯,军官麽?——柳五扫了几眼。“三十九步兵团团长兆秋息”——呵,都跟自己差不多了。肩膀垂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阖上名册,呆了一会儿,将之递给身边的军官。一屋嗡嗡的议论声裹挟着他,他望见了即将到来的画面,比今时今日更加支离破碎十倍的画面。想起李沉舟那张已然变得苦寒的脸,柳五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把兆秋息阵亡的消息告诉他,那张脸还会变成什么模样。再一次,他想起昆明那个抓壮丁的晚上,李沉舟在北教场的洋房前一声声叫他五弟哀求他的样子,当时的他是多么得痛快和得意啊!如今他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意,时至今日他才幡然发觉当时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李沉舟说过,他喜欢的是牛马,现在他这只犬狼将李沉舟喜爱的牛马杀死了,李沉舟会如何待他?柳随风慢慢地靠在椅背上,世界在他眼中一点点地黯淡下来。李沉舟站在案板前面切青椒。康出渔手上所能挑拣出的最新鲜的大青椒,用井水洗净了,剖开一面,沿纵向一道一道切的条条细长;而后跟同样切的细长的土豆丝一道,洒上rou末翻炒。青椒土豆丝炒rou末,好孩子爱吃的,坏东西也爱吃,李沉舟心里有着数,每每炒上一大盆,装出一盘端上桌,剩下的很想留给小宝宝。如果小宝宝在这里的话,一定很够他吃了,好孩子才没坏东西那样贪多和护食。可惜小宝宝不在,小宝宝一个人在前线受着苦,连个讲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吃上他做的青椒土豆丝。于是盆里剩下的菜,往往给了康家父子和小丁他们,虽说也算物得其所,可李沉舟总是不由地感到些惋惜。炮火隆隆中的岁月,如果他可以全身心地扎根于此,倒也不觉得怎样;却在那个东西一日日地伤好起来的时候,他的心思也一日日地活络,为远在鄂西的那个孩子分去一份担心了。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