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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教室外的毛毛细雨看了一会儿,夏兔叹口气,掏出笔袋里的自动笔,在考卷的第一行提笔写下:第九中学,初二五班,夏兔。 明明是考试,班上却是做什么事的人都有。 有一发卷子就起身交卷的;有卷子盖在脸上睡觉的;有交头接耳的…… 监考老师用教尺敲了敲讲台:“要考试的认真考,不考的人全部出去。” 考场这才完全静了下来。 夏兔感冒了,碰上全是字的应用题思维迟钝。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她还有三道大题还没做完。 “咻——” 有一道短促的风声从她的耳边擦过。 刚开始夏兔还没反应过来,后座往前面扔了什么。直到她看见,自己课桌的右上角那边凭空多出的一个小纸团。 监考老师正在看报纸,她的椅子被后面同学的脚尖踹了两下。 “给张琪。”同学压着嗓子说。 窸窸窣窣的小声音使得监考老师的目光移回考场。 夏兔端正身子,眼睛粘在自己的考卷上,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张琪是坐在她前面的女生,估计是后面那位扔的力道不够,纸团降落到了她的课桌。 交卷时间已近,后座同学着急,见夏兔毫无动作又找着机会踹了好几下她的椅子。 “喂,你们俩!!” 监考老师严厉地喝了一声,扔下报纸,一步步向夏兔的座位走来。 “太放肆了,这里是考场!我看你们俩很久了!” 她走过来,收了夏兔和后桌的卷子,眼尖地把课桌上的小纸团也捡了。 “门口罚站,铃响后跟我去办公室。” 夏兔在心里骂了句倒霉,还有三道大题没做呢…… 所幸后来的事情也好解决。 夏兔本身没有作弊,她实话实说,再对照一下纸团里的内容,就洗清了嫌疑。 老师问她需不需要多十分钟做题,她摇摇头。 回教室拿书包时,夏兔碰上要留校写检查的张琪。 她斜了夏兔一眼,骂她:“告密精。” 夏兔没反驳。 考试的日子放学早,从学校出来,夏兔却不准备早回家。 她搭上公车,回了江临。 第九中学的站牌越来越远,她吁了一口长长的气,心情好了一点。 这个中学是根据户口本住址划片的,夏兔的成绩原本可以上很好的住宿私立校,但钟情不肯,她不想让夏兔离开自己的视线。 江临的家她们已经不再住了。钟情与她住回从前的公寓,夏兔没有了自己的房间。 钟情时不时的翻箱倒柜、封死的床底,严格的回家时间……家的一切对于夏兔,仿佛一个不透风的囚笼。 夏兔还是时常想起小白。 她大哭、她大笑,她吃到好吃的东西、她读到有意思的故事,她受了委屈……那些时刻里间歇性发作的沉默,是因为脑海里蹿出了一个屁股圆圆的白胖萝卜。 今年的夏兔十四岁,和小白已经分开了四年,算起来比他们认识的时间还要久。 她渐渐感到,他宛如一种幻觉。类似小孩子会相信的怪诞童话、满足儿时期望的圣诞老人,夏兔怀疑,他是因为她的成长消失了。 比起畏罪潜逃那种说法,她更相信这个。 十岁那年,听完钟情打的报警电话,夏兔悄不做声地拉开车门,徒步从市中心跑回了自己家。 拿了花盆下的备用钥匙开进屋子,她比警察到得还要早一些。 房间的地板上有一杯被喝完的牛奶,夏兔到处找小白,想着找到他以后要教育他,喝完的杯子得洗好,不能随便乱放。 但她突然之间,就找不到他了。 ——其实跑来的一路都想好了:要是小白被抓走,她就跟他一起被抓,那样还是可以在一起。 “夏兔离不开小白呢!” 当着小白的面承认绝对是很害羞,不过没有关系呀,他听到的话肯定是开心的。 夏兔想象他的样子,软软白白的rou脸颊,笑起来眼睛亮亮的。 但她啊,怎么突然之间就找不到他了呢…… “你被那怪物灌了什么*汤?” “它会吃人的!它有一天会吃你的rou喝你的血!” “看没看新闻,那么多人被他害死了,非要我们一家人都被吃掉你才甘心吗?” “怪物给你的赃物也当作宝贝?那些首饰全是偷的,失窃的店里有同样的深坑。夏兔,不要再迷恋那些东西,我得扔了它们!你需要什么,我会给你买一模一样的。” “兔兔,mama教你,跟警察叔叔这么说……”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魔法的时效消失了。 夏兔一直觉得自己的话很多,后来发现她的话全是跟小白说的。 如果小白不在,她大多数时刻,无话可说。 ——他之于她,是朋友,又多于朋友;是家人,又多于家人。 “嗨,小白,又是我。” 仅偷偷留下了他第一次送给她的那个兔子戒指,夏兔在这个只有自己的空间,偷偷戴一会儿。 “我又,回来了……” 她用戴着戒指的手,摸摸自己床下,那个丑陋突兀的洞口边缘。 “听我妈说,我们的家好像要被卖掉了。人们果然很善忘啊,以前总说是凶宅什么的……” “不过,我妈还没忘了你,她还是怕你怕得要死。她说那些人都是你杀的,我不信。” 夏兔无数次地回忆,关于那天的细枝末节。 客厅中,有很多和原先小白类似的黑土豆。 而咬了一口周容后,缩回洞里半天不出来的小白,是她唯一的,关于小白“行凶”的记忆。 ——开什么玩笑,小白明明是喜欢甜食、水蜜桃,还有夏兔啊! ——最喜欢夏兔什么的…… ——要是她不信他,这世界就没人信他了…… ——真讨厌呀,老想这些没用的。 “呼,小白,要是房子没有了……那我以后要怎么办?” 夏兔愁眉苦脸道:“没地方能跟你说话了。” 房里静悄悄的。 雨滴黏在窗上,像来自远方的眼泪。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本子,扉页有一行小小的字迹: 【小白欠着我两万五千六百下打屁股,和三十五下脸颊亲亲。】 夏兔怕自己忘记了,把数字写到本子里。可实际上,那是非常难以忘记的,四年过去她都记得清楚。 这一次来她不打算提了,因为总说总说,怕小白会被数字吓得不敢出来,之类的。 本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这周也没记下什么有意思的事,所以她把它收起来,然后翻出书包最内层的糖果。 “今天是我期中考试,感觉没有考好。” 夏兔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