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高辣小说 - 钟意她在线阅读 - 111. 多油瓶

111. 多油瓶

生嗯了一声,想起下午宫欣叼着他小臂那股狠劲,嘴角弯了弯。

    那小家伙还在松开牙齿之后,对着渗血的牙痕舔了舔,像小奶猫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萧琮皱着眉,这两人像对暗号一样的对话使他一头雾水。

    宫六生也不瞒他,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事,便和他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和黄鹂的事。

    萧琮花了一些时间消化,想到晚饭时宫欣对小女孩的照顾,还想到之前的医闹,想到那场酒席之间她说过的话,嘴角也染上温度:“宫欣她,真的很棒啊。”

    宫六生笑笑,手中的玻璃瓶再次碰了碰两人面前的瓶子。

    汪汕也笑得开心。

    真想看看这姑娘小时候的样子,是不是也和现在这样,外表像只浑身是针的刺猬,内里却是不动声色的柔软。

    *

    金九银十。

    尽管临近十月,可花城白昼的气温仍然热得得开空调,只是没了春季的潮湿,夏季的酷暑,冬季的湿寒,这儿的秋天可以说是最宜人的季节。

    街边树叶悄悄褪去草绿染上了萌黄,路灯一夜之间挂上一面面小红旗,大片姹紫嫣红的三角梅在钢筋水泥筑起的高架桥两旁绽放,空气中总有让人喜上眉梢的盛典气息。

    小孩儿们问宫欣为什么要挂上红旗,宫欣说,你们的祖国要生日啦。

    宫白羽依然还是那一句,生日?那有蛋糕吃吗?

    惹得大家一阵笑。

    笑声笑声,满载温馨*,飘上夜空里的银色小船里荡啊荡。

    这半个月来,宫欣主要负责接送黄鹂,白羽交给了其他人轮流接送,谁不用加班就谁去接,小男孩倒也开心,每个叔叔都会带他去吃点好吃的再回家,轮到六叔公时更是逢求必应。

    宫六生也会陪宫欣去黄鹂幼儿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黄鹂见到他总会格外紧张。

    宫欣扫了他一眼:“你的样子就是小孩会害怕的啊,白羽以前也不喜欢你,说你总凶巴巴的,像怪兽。”

    宫六生蹙眉,难道问题出在他的大金链子上?

    幼儿园放学早,宫欣接了黄鹂之后就会去医院,让她看看母亲。

    萧琮的父亲虽然人不在国内可依然能在医学界说得上话,很快医院帮他们挪出了一间单人病房,萧琮再一次感受到了国内特殊的“人际关系”,宫欣一边帮着蔡姨收拾东西,一边嘲笑他“你这下可真的是入乡随俗了”。

    黄伊茗这半个月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全身浮肿,黄疸严重,有时整宿癌痛得失眠,有时昏睡得不省人事,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水胸水,无法进食,吃什么都吐,只能靠输液维持。

    大家都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宫欣她能做的也不多了,只能每天尽量把车开得快一些,让她们母女能多处上一分钟。

    周末时黄鹂会一整天都呆在病房陪mama,黄伊茗清醒的话两人会聊聊天,可大多时候黄伊茗是不清醒的,这时小姑娘便会给她讲讲故事,“从前有只小花猫啊……”

    宫欣她一个连“爱你3000”都可以哭得岔气的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场景,仰着头捏着酸透的鼻梁快步走出病房,泪花迷了眼,眼前的世界在水波中荡漾。

    一边把眼泪鼻涕往宫六生领口抹,一边死掐他依然没什么赘rou的腰,“都怪你!都怪你!呜呜呜呜……”

    宫六生啼笑皆非,可依然由她放纵肆意。

    就这样,九月走到了日历的尽头。

    宫欣把车子开出医院停车场,很快在第一个红绿灯停下,她对着车后座的黄鹂说:“刚刚玛利亚说今晚做了你喜欢吃的蒸水蛋哦,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明天开始放假,大家再一起出去玩啊,你想去游乐场还是动物园?”

    今天黄伊茗的情况太糟糕,小姑娘全程忍着泪,硬是没让自己哭出来,宫欣看着她这样也难受,想说明天长假开始了,带小孩们出去玩玩。

    “白羽上次说他想去动物园。”黄鹂说。

    “好,那明天我们就好好出去玩!然后回来了再给你mama讲动物园的故事,好不好?”

    “好呀。”

    在等第二个红绿灯时,汪汕来了电话,问她们开到哪了。

    第三个红绿灯时,又进了个电话,宫欣一看,是公司打来的。

    “欣姐,十五栋有个住bnb的客人反映她那里停电了,好像是保险丝断了。”

    “维修工呢?”宫欣看了看时间,“哦,现在饭点……”

    “对,老王回家去吃饭了,一时半会回不去小区那边。”同事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着,“那个客人很生气,我正在跟她沟通……她好像看到了之前有一条评论,知道老板亲自上门处理问题的速度很快,现在一直在追问……”

    “是哪一个房间?多少人住?”

    “十五栋的……14房,一个女生住。”

    “那我上去帮她看看,你跟她说一下,我大约还有五分钟就能到。”

    “好,辛苦你了。”

    “没事,之前不也经常帮客人修着修那的……客人姓什么?”

    “我看看啊……姓杨,杨小姐。”

    ————作者的废话————

    笑声笑声满载温馨,出自TVB的主题曲。

    115.碎碎平安

    玛利亚看了看墙上白色的钟,对着客厅问了句:“阿汪啊,你刚刚给欣欣打电话是不是听错了?都快过去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啊?菜都凉啦。”

    汪汕顿住,翻看起通讯记录,确实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餐桌上摆着七餸一汤,宫白羽一脸巴巴地望着一桌子好菜,小肚子叽里咕噜响,啊,那盘水蛋看起来好好吃哦……

    “要不白羽你先吃吧,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宫六生一发话,小男孩立刻跑进厨房跟蕴然阿姨讨一碗白米饭。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宫六生皱眉,瞬间心里慌乱了几秒,他抬眸对另外两个男人说:“她手机没人接。”

    “我打打看。”汪汕用自己手机再打了一次,一样是无人接通。

    萧琮收拾着白羽的玩具,问汪汕:“她刚刚跟你说她开到哪了?”

    “说还有十分钟能到。”

    “可能是突然堵车了?”

    “不好说,我查查实时交通。”

    宫白羽扒拉了几口饭,他很敏感,很快感受到气氛里细微的变化。

    李蕴然在餐桌陪着宫白羽,见他停住了筷子,问:“怎么不吃了?”

    小孩吃得急,嘴巴还黏着饭粒:“然姨姨,妈咪怎么还不回来啊?”

    李蕴然给他的餐盘里放了几个西兰花:“可能是堵车啦,等你吃完这碗饭,妈咪和小鹂就回来啦。”

    可宫白羽吃得一粒米都不剩,妈咪还是没有回来。

    小男孩下椅子时着急,手臂扫到了桌面上的空碗,嗙一声白瓷破碎。

    李蕴然忙着把他拉开,玛利亚赶紧拿着家伙从厨房大步走过来清理碎片。

    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

    宫欣从一片白光中醒来,她其实没有完全昏迷,被拖拉被绑被打她都有意识,只是身体动不了。

    耳边还响着滋滋的电流声,双手被手铐反铐在椅背后,脚也是,被分绑在两根椅腿上。

    ……cao,这是她自己亲手挑选的餐椅……

    她努力撩开沉重的眼皮,左脸颊有火辣辣的疼,啧,这女人是花了多少力气打她?

    四肢和脖颈的刺麻感慢慢消退,她试着抽动自己手肘,冰凉的金属像吐着信的毒蛇紧绕在她手腕上,蛇腹冻得她发冷。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视网膜像蒙上白纱,看什么都白茫茫的一片,脖子没了麻,开始感受到灼热的痛。

    这是一厅一室的bnb,她被绑在客厅中央,客厅主灯没有开,窗帘紧拉着,透不出室外一丝月光,只有从她背后淌来一片烂橘色的灯。

    不知是厨房还是洗手间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滴声击打着她的太阳xue,像往神经里一下一下锤着钉子。

    可能高压脉冲使她有了点儿幻觉,她竟觉得自己被拉长的黑影倒在橘红色的鲜血中。

    因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她很担心黄鹂。

    她进车库之前还抬眸望了一眼天空,夜很黑,月亮在空中残酷裂开一道弯型口子。

    她把车停在十五栋下的停车场,他们的小区占地面积大,光汽车出入口就好几个,十五栋离她住的那一栋走路得走五分钟。

    她从车尾箱拿了个小工具箱,牵着小姑娘的手往电梯走:“小鹂,姨姨现在要去帮客人修理点东西,你等会在门口等姨姨,好不好?我速度很快的。”

    “好哦。”

    宫欣让她在电梯旁等着,把妈咪包也放在黄鹂脚边,叮嘱了她几句千万不能随便乱跑,黄鹂乖巧地点头答应。

    按下门铃后很快大门被打开,室内黑暗,女客人用手机电筒照明,借着楼道橘黄暖光,她看清女客人的样貌,柳眉明眸,肤白红唇,浴巾在头发上包了一圈,脖侧还有滴落的水珠。

    “抱歉啊,我刚刚洗着澡突然停电了,有点着急,所以对你们的客服态度不太好。”

    女客人脸上带着歉意,宫欣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强光手电筒,点亮后往房子里走,“没事,这个本来就是我们房东需要负责的事。不好意思啊杨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怎么称呼您呢?”女客人问着,把房门轻轻阖上。

    “姓宫。”

    “哦,宫小姐,您好。”

    电箱在餐桌上方的位置,用一幅装饰画遮住了,宫欣取下画,刚打开电箱盖就觉得不对劲。

    连电闸都没跳。

    她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身后已经传来几声「噼啪」脉冲电流声,瞬间,宫欣像被人掐紧了喉咙,她察觉到了隐在平静水面下的巨大敵意。

    被电击至无法动弹的时间很短,短到她几乎是和手电筒同时倒地,电筒的白光旋转成模糊的一团,像干枯的白玫瑰和揉烂的纸巾团,像破碎的白瓷盘。

    黑暗笼罩住自己之前,宫欣只想到了,明天还能去动物园吗?

    *

    “醒了?”

    幽幽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另外一道黑影从背后盖住了她的影子。

    尽管极力控制自己,可宫欣依然避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寒毛竖立,肾上激素飙涨,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声带如被砂纸打磨过,哑得发慌。

    长发披散在额前下垂着微微晃动,视线穿透过发丝,死死盯着走到自己面前,那个姓杨的女人。

    “我是谁?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女人拨散着已经吹干的长发,走到门口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的光亮使宫欣闭起了眼,几秒后再睁开时,她似乎想到了这女人是谁。

    “……杨笑笑吗?”嘴角还有一丝血腥味,宫欣舔了舔,冷笑道。

    女人一顿,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啪!」

    杨笑笑掐住宫欣的下巴,力气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许你喊我的名字!贱人!!”

    宫欣低呵了一声。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打人时候附加的台词一直都没有变过?

    杨笑笑再次高扬起手,正准备落下时,身上手机响了。

    116.戾(二连更)

    桌子上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季星阑正大口大口吃着鸡蛋培根三明治,他把最后一口猛塞进嘴里,一把抓起手机。

    “啊……我以为是jiejie。”他按了接通,顺手接过小全递给他的咖啡,“喂,奶奶啊?吃过晚饭了吗?”

    马来西亚这个时候也是晚上七点出头。

    奶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慌慌张张地一直喊着星阑的名字说不出一句话。

    棕色咖啡瞬间溅上手,正收拾着午餐垃圾的小全看了他一眼,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奶奶,你慢慢说,我在,不着急。”季星阑把马克杯搁下。

    “星阑啊!那个,刚刚我接到笑笑的电话,她说……她说让我告诉你,她现在跟宫欣在一起,让你赶紧联系她!哎呀……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奶奶的声音很是焦急,电话那头的杨笑笑不再是她熟悉的温顺乖巧的杨笑笑。

    这段时间她也仔细回忆着以前的事,始终是年纪大了,很多片段零碎且凌乱,拼凑到一起时已经起了身冷汗,有好几宿都没能睡着,血压也高了不少。

    她跟杨笑笑父母沟通过,对方说会带她去看医生。

    季星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要失去宫欣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边安抚着奶奶,边让小全把easy喊过来,“奶奶,你把她的电话给我,你别担心啊。”

    手指沾了咖啡,在纸巾上抄下电话,许是咖啡烫手,季星阑发现自己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个数字抄得歪七扭八。

    “发生什么事?”

    easy和伦敦的工作人员就在录音室楼下的餐厅吃着午饭,突然被小全叫了上来,他把沾了些许雨水的风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

    “杨笑笑找上宫欣了。”

    季星阑按照纸巾上的咖啡渍,在手机里飞快地点着。

    easy和小全都愣住了,easy放下手里的咖啡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小全看了看门外,在门把上挂上了「DoNotDisturb」并锁好了门。

    电话很快接起,欢快的女声撞进耳中:“星阑!你终于打给我了!”

    “……杨笑笑,你在哪里?”

    季星阑开了公放,把手机推到茶几上,手肘顶着膝盖双手撑着额头,手指把往后梳的刘海抓得凌乱,太阳xue有青筋跳动着。

    “嗯?奶奶没有跟你说吗?我和宫小姐在一起呀。”

    杨笑笑甩了甩手走到宫欣身旁,倏地扯起那头碍眼的长发。

    宫欣头皮瞬间guntang发疼,美丽的脖子像被猎人捕捉到的白天鹅往后仰,隐忍的闷哼从喉咙冒出。

    “宫小姐,你要和星阑打声招呼吗?”杨笑笑把手机递到她嘴边,脸上挂着诡异迷乱的笑意。

    “……季星阑,你的脑残粉丝真的好嗨*变态啊……”(好嗨=非常,粗口版)

    宫欣仰着脸,下颚线绷得紧致,她斜瞪着面前这个眼睛里啐了毒的女人,嘴角淡淡一笑。

    杨笑笑脸上笑着,可胸腔内气得直抖,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难道她不害怕吗?!

    在听见宫欣声音时季星阑紧紧阖上了眼,嘴唇无法克制地打颤:“杨笑笑,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里?”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你人在英国,救得了你的jiejie吗?”那抹淡笑实在太碍眼,杨笑笑松开宫欣的头发,扬手一巴掌呼到她脸上。

    让你笑!

    rou与rou接触的声音,宫欣的闷哼都一同传到季星阑耳里,全身血液翻滚着,眼角烧得极烫,呼吸急促的他对着手机怒喊:“杨!笑!笑!!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啊,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只有你!”杨笑笑也对着手机回吼,随后伴着凄厉疯狂的笑声:“季星阑,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电话被挂断。

    easy已经走到一旁打电话,小全紧咬着下唇整个人也气得颤抖。

    季星阑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垂首紧捂着自己酸胀的眼,他止不住自己的愤怒,往矮桌狠踹了一脚,矮桌猛地往前跑了大半米,马克杯里的深褐色液体飞溅出大半杯,把手机淋了个湿透,苦得令人反胃。

    小全被吓得一抖,原来季星阑他也有愤怒。

    easy打完电话,扫了眼浸在咖啡里的手机,说道:“我给宫欣她家里打了电话,她小叔说打不通她电话,我把情况告诉他了,他们现在去找人。”

    小全眼里带着泪,年轻人还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线颤得不像话:“这都什么事啊!又是私生饭,又是杨笑笑,就算今天把杨笑笑抓起来,明天、后天,未来还有无数个杨笑笑啊!”

    easy本来想踹他一脚让他不要再火上浇油,可看着比他高的大男孩哭得跟小姑娘似的,嫌弃地丢了盒纸巾到他怀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这事处理了。”

    两人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吵吵嚷嚷。

    “帮我订机票,要最近的航班。”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季星阑终于开了口。

    没了宫欣,让他拥有这世界又如何?

    既然是他结下的因,那这果,也应该由他来结束。

    少年再次抬起头,眼里只剩下狠戾。

    *

    宫六生和easy的对话通过扩音传到在场三个男人耳内,三人均眉头紧锁。

    汪汕立刻也打了电话给dot,让他定位宫欣手机的位置。

    “嗯?她在你们小区啊。只是没有办法精确到哪一栋,可能她手机信号不好,定位不精准。”dot十只手指如幻影在键盘上飞舞着,隐在过长刘海下的眼睛飞快检阅着三个电脑屏幕上的信息。

    “我们小区?”汪汕眉头锁得更紧,紧得他都觉得额头一阵阵发疼。

    “嗯,你们那边信号干扰太多了,我可以排除干扰再查一下,可是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精准定位。”

    “大概要多久?”

    “不好说,至少十几分钟吧,而且也没法知道她具体在哪一间屋子里。”

    突然一则信息跳进dot黑眸里,他停下,放大了那则信息。

    “老汪,你之前不是让我把宫欣在网上的资料都删掉或加密吗?”

    “对,怎么了?”之前easy找上宫欣时,他和宫六生商量过,已经让dot帮忙处理一下她的资料,尤其白羽的,以免出了什么漏洞被人盯上了。

    “前几天有人在黑市挖宫欣的资料,但对方只能挖到表面那层。”

    “表面那层即是什么?”

    “她的公司资料,那种没办法掩盖。”

    “……好,我知道了,定位麻烦你继续查一下……谢谢你。”

    dot顿住,他有多久没听到汪汕说谢谢?

    阵阵寒意侵入宫六生骨髓,冻得他膝盖骨酸软,整个身子往下坠,萧琮赶紧伸手扶住他:“你冷静一点,她们两人都会没事的。”

    汪汕也没了主意,一直绕着露台来回踱步,浑身散着戾气。

    萧琮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之后吐出,白色烟雾遮住眼镜下的焦躁,他问汪汕:“你那个黑客朋友,能不能查到谁最后打过电话给宫欣?”

    为什么宫欣会见到杨笑笑?一定在汪汕打完电话后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有人打过电话给宫欣。

    汪汕瞪圆了眼,是自己慌了神,才没往这方面想,赶紧给dot又打了个电话。

    可电话还没接通,大门被拍打得咚咚作响,露台的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颤。

    李蕴然怕孩子在家里胡思乱想,带宫白羽去买明天早餐吃的面包,玛利亚在餐厅望着一桌子的菜也愁眉苦脸的,一听到拍门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喊:“看看、看看是不是回来了!”

    宫六生比她快一步跑到门前,大门刚开,一身狼狈不堪的黄鹂扑到他身上,揪着他衣服下摆。

    小孩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沙哑:“欣姨姨……欣姨姨被坏人抓起来了!!”

    ————作者的废话————

    应该两章内能给yxx派饭盒,有惊无险!放心!

    117.不再度会飘

    黄鹂一直在电梯边乖乖等着,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宫欣出来,她抬头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会上升,一会下降,可就是没有在她这层停下。

    楼道里空空荡荡,她的小皮鞋踩在亮面瓷砖上会叩叩作响,忽的来了阵风,凉意和恐惧一起溜进小女孩的荷叶边领子里,在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有些害怕,也担心,欣姨姨说了她会很快,欣姨姨不会骗人的……

    黑色小皮鞋踱来踱去,终是走向走廊的一侧。

    还没走进门口,从屋子里突然传出啪的一声,伴随着女人尖厉的辱骂,她听到了“贱人”,这个词语之前在电视上也有出现,mama教过她这个是很不好的词语,不能学。

    黄鹂慌着倒退了几步,欣姨姨是被人关起来了吗?

    她本来想上去拍门,但又想起mama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大人来帮忙,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打败坏人。

    她跑回电梯旁,噗通一声跪在宫欣的妈咪包旁,抖着小手想找她的手机,mama教过她要怎么打电话,说mama如果有一天突然倒下,你要帮我叫救护车哦。

    救护车是120,警车是110,她记得的。

    可是没找到,她不知道,宫欣的手机被遗漏在车上了。

    没找到手机倒是找到了门禁卡,小小的蓝色卡片上还贴了张卡通贴纸,写了栋数和房号。

    对,家里,家里有好多叔叔,要赶紧通知他们。

    黄鹂不高,按宫欣小区的电梯按钮得踮着脚尖伸长了手才能按到。

    出了这一栋楼,黄鹂突然迷失了方向,每一栋高楼长得都一模一样,她不知道哪一边才是宫欣家。

    想到关起欣姨姨的坏人好凶好凶的语气,黄鹂鼓着勇气向走过的路人问路。

    问路,奔跑,问路,奔跑。

    阵阵阴冷顺着高楼诡叫着往下扑,黑压压的树影似会吞人的怪兽,连今晚的月亮都像怪笑的猫,她连看多一眼都不敢。

    黄鹂跑得发绳掉了都不知道,一边还翘着小辫子,另一边黑发在风中飘散。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滑梯和沙池,晚上她会陪白羽踩滑板车,白羽还教了她怎么玩平衡车,路线是从家里到滑梯这里。

    门禁卡读卡器有点高,大楼玻璃门有点重,黄鹂都一一克服了。

    进了电梯才发现了问题,因为她不够高,按不到34楼的按钮。

    尽力了也只能按到26的按钮,于是在二十六楼出了电梯,用了吃奶的力推开防火门。

    踏踏声在楼梯间里盘绕,感应灯一层亮起一层熄灭,有时脚步声会停下几秒,又很快响起。

    眼泪从刚刚就一直咕噜咕噜往外冒,她一直叫自己不要哭,可泪水越冒越多。

    泪眼婆娑中脚绊到了阶梯,身体往前扑时她用手撑住了自己,但是膝盖直接磕在楼梯上,泪水听到疼痛的信号,簌簌地断了线往下掉。

    小皮鞋掉了一只,滚啊滚,滚到了下面一层,她也不回去捡,撑着栏杆站了起来,继续往上爬。

    跌跌撞撞,终于看到34的楼梯标志,黄鹂哭得更凶了。

    刚才跌跤时撑住地面的手掌也发疼,小石头划破了娇嫩的小手,她也没顾得上搭理,门铃她按不到,只能拼命拍打着大门。

    开门的是总是皱着眉毛的怪兽叔叔,平时她很怕他。

    可是现在没关系,求求你,你快点去救救欣姨姨啊。

    *

    “知道吗?星阑有一首慢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待你长发及腰时,可否嫁给归来的少年……”杨笑笑粗暴地揪着手中的栗发,一剪子下去,一刀两断。

    栗色断发簌簌从两侧掉落,宫欣异常冷静,沉默着,也不看洒满一地的落发。

    所以终是秋天到了吧,落叶归了根。

    杨笑笑的叨逼叨她没怎么用心听,满脑子都是GIGI的和伊面的。

    一首国语,一首粤语,一首97年,一首98年。

    怎么唱来着,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不再度会飘,不再共看星星。

    杨笑笑剪得雜乱无章,断发时长时短,面前没有镜子,宫欣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冰冷的剪刀突然贴上她的脸,杨笑笑用剪子侧面拍了拍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的啊?”

    “……有,你说你是为了季星阑留长了头发。”宫欣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对啊,我也想留到长发及腰,然后啊,季星阑就会来娶我啦……”杨笑笑继续自己的“工程”和已显病态的表达。

    宫欣是没想过,会今晚在杨笑笑手里回忆起当年。

    本来她以为自己全忘掉了呢,所以人对悲伤痛苦总是记得特别牢固。

    看书是这样。

    甜甜的热血的剧情固然好,可没被时间掩埋的还是悲虐的忧伤的情节。

    听歌是这样。

    像麦芽糖会拉丝的甜歌很疗愈,可心情低落时还是会打开歌单挑一首符合自己心情的惨情歌,在歌词里对号入座,在烈酒浇喉中寻找相同的沦落人。

    难受吗?伤心吗?悲痛吗?

    多少是有的吧,毕竟蓄了那么多年的长发,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头发也像是她的孩子,滋养了十几年,就连怀孕时她都没舍得剪短头发。

    只是现在的宫欣,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没了一头长发而崩塌了世界。

    她世界里有了好多人,家人,朋友,孩子,伴侣,同事,每一个都替她顶起了一片天。

    她拥有了那么多,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得多,至少她还有健康的身体,有爱她的人,有陪伴家人的时间……

    哦,如果杨笑笑这把剪子不长眼,那她可能就没时间了。

    白羽的话,会生气吧,怪她不守信用,还说什么努力打败细菌小子。

    宫六生,要孤家寡佬带两个小孩了,不过有宫爸和唐妈也会帮他吧。

    萧琮……三年后就要回加拿大了吧,也好,一个大好青年耗在她身上也不像话。

    汪汪吗,本来还想劝他今年回家过年,都多少年在她家蹭饭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季星阑那个家伙,呵,经过这么一事,再进宫家会被宫六生拿扫帚赶出去吧。

    ……

    “好了!来看看你的新发型!”

    杨笑笑兴奋的声音令宫欣回过神,她撩起眼皮,看那疯女人把剪刀搁下后拿起手机。

    屏幕里的宫欣双颊通红微肿,有几道指甲刮过带起的血痕,被狗啃过的头发长短不一,最长的一撮孤寂地耷拉在耳边,最短的也就比宫六生的短寸长了一些。

    她勾起嘴角,这下发型工作室的tony老师看到了一定会暴跳如雷。

    “我说了,叫你不要笑!!!”歇斯底里的杨笑笑再一次狠落下一巴掌,力度大得连她自己手掌都发疼。

    可这次她没来得及抽开手,宫欣侧过脸伸长脖子,快狠准地叼住杨笑笑伸到她嘴边的小臂,这次不像之前咬宫六生那样需要斟酌力度,叼住了就是往死里咬,像一头护崽的母狼。

    “啊!!!——”

    杨笑笑惨叫,被咬住的右手瞬间想往后撤,可宫欣咬得实,猛地一拽,手rou反而被拉扯绞咬得更紧更疼。

    左手想去扯宫欣头发,但是过短的头发无处下手,抓了好几把都从指缝中溜走。

    她飚出疼痛的眼泪,一边怒骂着往宫欣脸上胡乱拍打,一边拯救着自己快被咬掉皮rou的手臂。

    “放开!你个贱……”杨笑笑还没骂完,宫欣倏地松了口,惯性作用下杨笑笑往后退了几步,混乱中踩到了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机,手臂在半空妖魔般乱舞,下一秒整个人摔了个底朝天,屁股重重摔到了地板上,后脑勺直接磕上了矮几边缘,沉闷的一声像往干枯的古井里丢下石块。

    在一阵鬼哭狼嚎中,宫欣看着卧倒在地上捂着后脑蜷成虾米的女人,她扭头将嘴里的血腥味和唾液一起啐在地上,扬起下巴,眼里有着狂傲绽放的火百合,鼻孔滴落的血液在白色领口洇开地狱彼岸花。

    嘴角依然上扬,她笑得肆意张扬。

    “杨笑笑,你可以剪我头发,可以打我脸,可以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但是光是这样做,你伤害不了我。”

    丝丝落发像枯叶融进了泥里,总有一天,能从一片烂泥里再次生出绚烂的花。

    ————作者的废话————

    从这一章就可以看得出来,黄鹂以后是个女学霸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