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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桓冷笑:“诈降还无辜?你可见那被骤不及防杀死数百军士?” 姜萱道:“诈降者当然罪不可赦,当尽数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再不济,你就把将领和营官都处置了。” “可普通兵卒总是无辜的。” 卫桓冷笑一声:“他们当时可全都重新捡起了兵刃。” 在他看来,重新捡起兵刃,即是追随诈降者。 更有张骔讥讽他不配河间军降之。 他冷笑,河间军不配降他。 更何况,“当初颉侯府前重伤与我,追杀长达一月有余,就是这河间军!” “还有我阿娘!” 卫桓目中闪过一抹血色:“张骔率兵大范围搜我母亲坟茔,掘棺鞭尸!焚骨扬灰!” “可是一人所为?” 卫桓厉喝:“就是这河间军!!” 他冷冷道:“你还要阻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般疾言厉色,冷声厉喝着,居高临下,高声质问姜萱。 从来没有过,两人第一次。 卫桓的气势是极摄人的,平素在她跟前柔和收敛,如今盛怒尽数释放,一种沙场血气陡逼面而下。 姜萱呼吸屏了屏。 她心里明白,如果继续说下去,恐二人会生罅隙。 可她不得不说。 她仰视他:“是!” 卫桓笑了一声,自讽,愤怒,受伤,种种情绪,他倏地转身,大步离去。 “阿桓。” 姜萱又一次拉住他。 她知道他这会情绪动荡,她也是额角生疼,可她心里很明白,寻常摆道理讲劝教这会是没用了。 然而等不得,徐乾那边等不得。 沉默半晌,她轻声说:“你不在乎名声,那你在乎我吗?” 夜凉如水,卫桓倏地转头看她。 姜萱真不想说这种话,她其实很厌恶用感情来要挟人的行为。但眼下,她已无计可施。 “我可以接受你战场杀万人为雄,且心下坦然;只我却不能接受你坑杀降卒,无论任何原因。” …… 石邑,衙署。 卫桓聚符石徐乾张济等文官武将,还有新投来的陈昭谭印,于前衙署大厅议事。 “自前夜遭败后,张岱率军一直退至百里外的临戈,于临戈驻扎未动。……” 诸人正静听姜萱详述大小讯报汇总。 张岱退出百余里停下,原地驻扎,并火速传令河间老巢并各关隘,严防死守,虎视石邑。 “至于彭越南三郡,并未见任何动静。 推测应打算作壁上观,毕竟彭越本人还率军在南边继续攻伐豫州,没停过。 张济点头:“如此说来,短期内并不会出现三方混战的局面。” 现在敌对的就一方,那就是张岱。 张岱吃了个大亏,但明显他一边休整一边虎视眈眈,随可能会卷土重来。 张济拱手:“主公,临戈城东邻黑水西依云岭,实易守难攻之地。我们初出冀州,当步步谨慎。当务之急,应牢守井陉,稳立石邑。” 其实他将卫桓和张岱的纠葛了解推测得□□不离十了,眼下实在很担心卫桓复仇心切,会立即挥军东去临戈。 这绝非什么好战策。 张岱选择临戈停驻,可见其地势之利,而冀州他盘踞多年,势力深厚根深蒂固。 他们初来,该仔细谨慎宁慢勿快的,先站稳脚跟再说。 姜萱附和:“张先生说得是,咱们的粮草辎重仍在运输中,井陉难行,如今后勤未稳,当以守为上策。” “说的是。” “标下附议。” 众人纷纷附和。 姜萱侧头看卫桓。 他端坐上首,神色冷峻一如平日,唯一和平时不同的,就是察觉了她的目光后,并未有任何反应,仍微微垂眸,倾听大家发言。 两人算是冷战了。 那日姜萱不得不开口一句后,卫桓没有接话,挣开她的手走了。 过后,他传令徐乾,改了坑杀降卒的命令。 姜萱松了一口气。 可再之后,他没回过院子休息,姜萱抽空去寻他,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如今日般。 暗叹一声。 众人已说得差不多了,意见一致,卫桓抬了抬手:“诸位所言不错。” “接下来,固守石邑及东关口,加快粮草辎重运输。” 战策定下,卫桓随即安排众人任务。徐乾陆延等武将各自严防谨守,而符石张济姜萱等人留心井陉中的粮草辎重运输,两边配合,不许有失。 说到姜萱时,他语调神色与旁人并无差异,目光也没望过来,话罢:“辛苦诸位,且散了罢。” 说完,他率先站起,大步离去。 他回的外书房,姜萱跟着起身,紧走一段追进门,“阿桓!”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姜萱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阿桓。” 温声说着,她递过方才从亲卫手里接的披风,卫桓的,她今早出门特地带上的。 如今已是暮秋,一日比一日寒,昨夜淅沥沥一场雨,温度陡降,卫桓披得还是薄披风。 “不用,我不冷。” 卫桓绷着脸说罢一句,外书房也不留了,转身大步离去。 “阿桓!” 姜萱追上,挡在他跟前,抖开披风硬给他换了。 卫桓立住,垂眸看她一双手在自己颚下动作,片刻,“你还在意我冷不冷么?” 冷冷低嗤,带质问。 “当然在意。” 姜萱解下他的薄披风,抖开厚的给披上,“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这也全因在意他,“阿桓,你……” “好了!” 卫桓打断,他眼下真听不得这些劝教,一听他立即想起当日那一幕。 那天夜里,是真伤了他的心。 有什么在胸臆间冲撞着,他想厉声诘问,只低头看见她温和一如平日的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受极了,他不想面对她,卫桓微微一侧身避开姜萱的手,他自己把系带系了。 “我还有事。” 他绷着脸说罢一句,转身离去。 薄钧等亲卫不敢抬头,忙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迅速而过,转眼穿过穿堂消失不见。 秋天的风冷,呼呼地灌入,这么一吹,姜萱本来就有些疼的额角痛感更明显了。 揉了揉额角,她有些疲惫。 一路急行军,取下石邑后又忙着接手各种事务,夤夜不睡马不停蹄的,她其实是疲乏的。又加上季节变化,今晨起床就有些乏力头疼。 再加上私事不顺烦扰,她突然感觉很疲惫。 “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程嫣在后头勾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两人处得挺好的,除了公事上是上下级,私交也不错,因而程嫣很直接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