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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笙一瘪嘴,露出很是委屈的神情,却不再说话了。 壮和尚知道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又见自己那斗笠滚到丛草深处,便凭空消失,知道应是掉进了什麽陷阱坑里,於是对穆笙叹了口气,拍了拍道旁大石让他坐下:「好,你先坐坐,别急!反正现在就是找不到灵童了……师兄先去捡个斗笠,咱们待会再说!」 「都怪师父,只说什麽开封府有灵童转世,务必要带回寺里给他剃度!话也不说清楚又云游去了,只叫阿笙领路!这阿笙的直觉,时灵时不灵的……」 壮和尚口中嘟哝着,摸黑蹲到了方才斗笠滚落的小坑边,伸长了手捞,还没捞到斗笠,却摸到了一手冰凉毛发!壮和尚心头喀登作响,再往左右仔细一摸── 那僵硬冰冷的小身子穿着衣裳……不是野兽!是人! 「阿笙!坑里掉了人!快来帮忙啊──」 穆笙绕到壮和尚身後,壮和尚已从直径不过两尺的坑里,拉出了一个僵直的小小人儿。微淡星光下,只见那小人儿一身粗布衣,披头散发,甚是吓人。穆笙有些害怕,双手捉住了师兄背上衣服,不敢靠近。 「师师师兄……这是……?」 「这小家伙不对,莫非乍屍?」壮和尚拧紧眉头,把小人儿猛翻了过来,却见小人儿肚腹上有个血迹斑斑的剑伤,普通人被刀剑这样刺透,早死了!然而,小人儿的腹上剑伤却以极慢、极缓,rou眼看不清的速度,细细癒合…… 「女娃?」壮和尚还想把那异样的伤口看得更清楚,却被後头的穆笙使劲推开了! 「不是!师兄!不是乍屍!」他不知哪来那麽大力气,推开壮和尚的庞大身形,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扑到小人儿身上,盯着那张脸上另一个几乎已癒合的创口:「有高人!不知何方神灵路过,给她度了点仙气保身,不然,她早死了!」 穆笙兴奋得眼睛都红了:「我知道灵童为什麽不见了!他的灵气被那高人隐了起来呀!」 壮和尚伸出四指,把着破相小女娃的脉,虽已很弱,但心跳还没停!只要没停,穆神医就能救! 他立刻下了决定:「穆笙!你说有高人把灵童带走,这高人,又在这女娃身上施法,是不是?」 穆笙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了。」壮和尚捉住小女娃两只僵硬的脚,轻轻松松把她扛上肩:「要找灵童,还得落在她身上!先去明潭寺挂单,把她的伤料理了,明早咱们便启程,赶回去找你爹救!」 「好!」穆笙骄傲地抬起小下巴,再次恢复了自信:「师兄!看到没有?说什麽我时灵时不灵的……阿笙我可还是很有用的吧?」 壮和尚白了他一眼。 「哪里有用了?还比不上师兄一顶斗笠──帮个忙捡捡!」 枉折柳(5) 宫里无论是贵人还是下人,所谓自由,大概便只有这样谎称自己睡了的夜里。 文珞在精致的锦被里调匀最後一轮运息,听见自己房里果然已没有了丫头的动作声响,唯剩下细细的打呼声,她睁开明亮的双眼,毫无声息地翻身下床,穿上自己偷偷预备、塞在床底的鞋── 自己这双没缠的脚是天足,她已不知自己究竟偷偷听过多少宫娥的暗中窃笑了。 她们说: 想不到现今皇上就爱这样的粗俗女子,脚也没缠,手上本还长了茧哩! 皇上自小身子弱,看上这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江湖女子,想来是一时兴起。 什麽文丞相後代呀?至今连个亲人也没找到!我看还是假冒的吧? 你们没发现皇上近日也不怎麽来找她了吗?哪有一个宰相孙女长成这样的?我都比她有模有样些! 不过,上回她夜里莫名其妙躲了在哪个亭台楼阁假山旁,大夥没找到,去报了皇上,你们都不晓得,皇上急得跟什麽似的!一下朝得空就要过来探探……看来,也不是对她不上心的嘛? 对呀,上回找不到她,还是皇上不知怎麽走的,去九曲桥边的假山後头找到了!当天轮职却没找到那女人的宫娥姊姊,隔天便被调往别处受苦了…… 罢了罢了,哪女人的闲话,还是别说了!讲讲怪可怕的!她不是有武功吗?谁晓得她听不听得见呀? …… 女人多的地方,便是这样。让她想起了极幼极幼时,家还没散,祖父还在,家里的众多妾婢使女,多半私底下也是如此碎嘴。 自嘲一笑,文珞蓄意推开窗,自窗口窜了出去。 上回她受了气,也不直接发作,就像这样夜里溜出房,让那群宫女好找。但,本来只是想要戏弄那群嘴巴太坏的宫娥罢了,她没料到赵桓竟为她失踪而那样恼怒,立刻把当日轮值的倒楣宫娥给调走。 据说,是从伺候贵人的工作,变成了伺候被单衣服。 那日很快就被赵桓亲自找到了……她总算记起,自己并不是不认得赵桓。 *** 在她很小时候,祖父偶尔下了朝,会带一个病弱苍白的小哥哥回文府。她那时不超过五岁,是个极野的女孩子,某个夏日午後,她从厨房偷偷抱走一颗勉强搬得动的贡瓜,扔进了後院小溪,用自己紮的竹笼箍住了瓜,让溪水流不走。 小溪边有座很大的花石假山,每当下雨时,就会白蒙蒙地晕开一片雾气,爷爷最喜欢这块大花石,自她幼时常抱她来看,她也好喜欢。 於是,等那瓜凉透的时间,她便躲在花石假山後睡起了午觉。 午觉才睡到一半,却被一个怯怯的声音喊了。 「喂,喂?小丫头!小丫头?」 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张略显苍白而焦急的脸,那张脸望着她睁开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什麽事呀?」她凶悍一吼,只见那个不过十岁左右的文秀小哥哥吓得倒退一步,红了脸,说话结巴起来。 「我我,我只是迷路了……」 她颇不耐烦地跳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要去哪?快说。」 「相、相府大厅……我要,回家。」 她张大了嘴:「大厅?那很远耶!你怎麽来这里的呀?不如我带你从後门出去吧?」 他细白的脸更红了。「那个,就是迷路,我不走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