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日 - 5
【2021】 “高…启盛先生…，您即将抵达2021年1月2日。由于您选择的是当前年份，您和高启强先生都将拥有全部记忆。” “那你问我干什么？”高启盛气哼哼的，手伸向床头柜摸眼睛，可他伸长了胳膊，什么也没摸到。高启盛不信邪，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咚的一声，他重重摔倒了地上。 “哎哟！”高启盛摸着膝盖坐在地上，嘶，好疼。他揉了揉眼睛，棕色的瓷砖，狭窄的单人床，低矮的床头柜…原来是在老宅。怪不得，他还想一米八的king size大床怎么翻个身就掉下去了。 高启盛扶着床腿缓缓站起来，他近视的度数不深，300多度，但还有200度的散光，看什么都像加了光晕特效。卧室内的分隔帘没拉，隔壁的床上铺着rou色的床单，整洁如新。 爱赖床的大脚怪呢？ 高启盛本想借meimei的隐形戴上，没曾高启兰不再。瞧这干净整洁的样子，怕是高启兰起床后高启强来收拾过了，也不知道元旦假期的，她起这么早干嘛。高启盛拉开床头柜翻找，同时扯起嗓子喊：“哥，你看见我眼镜了么？哥？” 嘭。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不等高启盛细想，老旧的木门吱呀吱呀地向内推开，一个人奔了进来，在他身后蹲下。来人的双臂迟疑地抬起，厚实的手掌从两侧轻轻抚摸上高启盛的脸颊，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将高启盛一点点转过来，生涩地道：“阿盛？” “？”看到他哥情绪激动，眼眶泛红，高启盛不明所以，“怎么了，哥？你看到我眼镜了么？” 忽然，他被猛地搂进那个熟悉的怀抱，他的肋骨被勒地生疼，高启盛艰难地挣扎，双手稍微推开了他哥，道：“疼…哥，你轻点。怎么了啊？” 抱着他的力气小了些，但高启盛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哥强健有力的双臂死死环着他，不给他任何挣脱的空间。两颗心脏贴在一起砰砰地跳着，胸腔相对，血脉相连。 不对，这不对劲。 高启盛转换思路，他的手附上他哥的腰，轻松地笑了笑，“我的哥呦，我跑不了，就在这呢。”他掰着高启强粗壮的手指，慢慢解开他哥的钳制，身体向后，拉开几十公分的距离，掐住自己的脸给他哥看，“你看，对吧？” 高启盛端详着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高启强，但细看，又有些不同。 他的发际线更加后移，略显杂乱地堆在头顶，乱毛里还掺杂着丝丝白发；他的面容沧桑，眼镜下曾经圆碌碌的大眼睛化为两条细线，时而射出渗人的寒芒；即使在家中，他依旧身穿普通的衬衣羊绒衫配西装裤，款式旧又不贴身，肚子明显凸着，裤边紧绷。 桩桩件件，都是他臭美的哥哥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高启盛倏地站起，朝门口的位置走了几步。他眯着双眼寻找着什么，在门边的地上发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刚才的掉落声估计就是它发出来的。高启盛猜测，是貌似他哥的人拿着它戒备，在房间门口又丢下了。高启盛右手拿起菜刀，心下稍安，神色警觉的回忆着在神秘系统里的对话。 【“只能选择高启强，不能选择其他人？”】 高启盛哼了一声，这问题一听就是陈书婷问的，半老徐娘不知想起哪个小情人了吧。 【保留记忆…】 那几个问题估计是安欣，他哥都够仔细不让手下在京海闹出人命了，就这死条子有事没事拐弯抹角的试探。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当时他就觉得奇怪。 【“如果…那一年我们不会相遇呢？】 不是他，他怎么可能假设他与他哥分离整一年。应当也不是陈书婷，陈书婷同他一样自信。他头先觉得是死条子，但… 【还有，其中一个高启强没有被选上怎么办？”】 连上下一句话，高启盛的思路逐渐清晰。 这是，“其中一个”高启强问的。 高启盛的声音渐冷，他对着眼前的人道：“你，不是我的哥哥。” 但这个高启强没有同他争辩，仍是坐在地上。高启强着了魔一般，死死望着弟弟梳的整齐的背头，额间掉落的碎发，未戴眼镜的懵懵发呆眼神，眼角和鬓角之间的鱼尾纹，鼻翼边延伸而下的两道法令纹，唇边一点没刮干净的青色胡渣… 还有他推断成功后不加掩盖的锐气和小得意。 “阿盛，你长大了。” 一滴泪划过高启强的脸颊，无声地融在翻起的衬衣边，接着，又是一滴… 高启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知当说些什么。这个哥哥有些奇怪，他想着，回身把菜刀放到饭桌上，走回屋里，蹲下身子，扶住这个高启强的胳膊，“地上凉。” 高启强的视线不动，他握着弟弟的手，借力站起来，两人一起坐到了床上。 “能让我抱抱么？” 高启盛乖乖地伸开胳膊，任高启强再次把他搂进怀里。他脑筋转得快，类似的电影他看多了，两种可能，穿越或是平行时空。他更倾向于是平行时空，毕竟眼前的高启强说句话，他就怂了，不能是孤魂野鬼穿越到他哥身上的。 “你抱太紧了…哥…”哪个世界的哥都是哥，既然弱智系统给他丢到这边来，他便体会体会这边的哥哥有什么不同。 “阿盛，对，我是哥哥。”高启强说着说着，突然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高启盛瞳孔里写着震惊，这边的哥哥，比他还疯么？ 高启强使的力气不小，高启盛眼睁睁看着他哥的眼镜都被甩掉了，右脸红了一片。就在他想摸摸他哥脸的时候，高启强再次抱紧他，言语里是他不懂的浓重痛苦，“我怕接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