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水3

    井九说道：“小白是只白猫。”

    “它叫刘阿大。”

    太平还未开口，话先被人夺去，便闻声看来，眼中很多好奇。

    井九是如何知道的？

    这很简单。

    在门外的世界，刘阿大是他……他们养的一只猫。

    只是外界如何，井九稍作推断，就得出结论，如今看太平没有反驳，便是有些确认了，这门后的世界，与外边的世界有所映射。

    太平笑道：“是的。今早我叫小白，它不知道受何种惊吓了，总不出来，猫窝也不见它。也不知道是和黑狗打架了，还是躲到哪了。”

    听完话后，先前出来的那名弟子便问：“那白猫常去哪？”

    太平遥遥为他指点了道路，又亲切询问他叫什么。

    这名弟子唤做柳词。

    太平有些欣赏他，便随手递了件物什送去。

    井九看过，那是件香包，香灰味有些重。

    一众弟子都有些羡慕地看着柳词，对于井九，却是态度更为尊敬。

    李师看情况，也算作今日对修习结束，叫该吃饭时来吃饭，该休息时便休息。

    人群散会后，柳十岁先来找井九，问要不要帮忙去找白猫。

    井九说：“不用。”

    柳十岁说道：“我看找到那猫，好处有许多。”

    井九说道：“身外之物，心外也需无物。”

    柳十岁不大懂，于是说：“公子，这是说我该修炼剑谱了？”

    “嗯。”

    井九说道：“无敌者，自然无惧。”

    柳十岁心想，可修习这剑谱，就能无敌？怕是假的，他想起来那尊佛像，还是有点怕。

    柳十岁正想着，忽然看到井九起身要走，便问：“公子，你去哪里？”

    井九淡淡说道：“找猫。”

    “啊？”柳十岁拿起剑谱的手愣住。

    井九说道：“我已经学会了。”

    柳十岁没有质疑他到底会不会，只是想果然是公子啊，长得好看的人，学得果然也快。

    弟子们看他们在商讨，也是想听，井九说了一通后便要走，也有人话多。

    “他说的口气如此大，也不知道是真会，还是假会。”

    柳十岁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同在山下被选中的弟子薛咏歌。

    柳十岁说道：“公子肯定是会了。”

    薛咏歌嘲弄的话还未说出——譬如你认识那人有一天？怎么就如此下了定论。可是柳十岁的眼睛太过清澈，不像是在这险境中的人，那清澈的眼神中还透露着坚定……薛咏歌有些害怕，像昨夜他听到那声尖叫一般害怕。

    薛咏歌于是不说了，转口讨论：“昨夜那人为何死的？”

    弟子们不再敢看柳十岁的脸色，也转去回答薛咏歌。

    薛咏歌的天赋也被李师说过不错，在此种情况下，不错就意味着，薛咏歌很有可能活。

    有人说：“许是没找到厢房？”

    但很快有人提出异议：“不对，我昨晚与他一起找到的厢房。他住在我左边，后来我听到撞门声。”

    “他被拖走了。”

    柳十岁孤零零地坐在旁边，掌心放着一本摊开的剑谱。

    ……

    井九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也不在意昨夜那人是为何死了。

    这时他已经跟上太平。

    太平走在前头，听到井九跟来，也是放慢了步伐，等人跟上。

    井九说道：“你无心让他们帮你。”

    太平笑道：“是呀。小白总是跑丢，过一阵子它自己回来，只是几日不见，我还是有些想它的。”

    井九点头：“像他们那般蠢笨的，也不需要去找。”

    “嗯？”

    井九心想，你挑徒弟的眼光变差了，他也没有想到，跟在后头上山的笨人有如此多。

    太平说道：“你天赋好，不一般，不需要和他们一样。”

    井九说道：“我只是想，你做这事的意义。”

    太平沉默片刻，他走在青石台阶，偶尔会听见周围泉水流淌的叮咚声，在井九问出那句话后，他只笑道：“我心如此。”

    井九说道：“我追求的却和你不一样。”

    “人活着，只要想如何更长久地活下去。而你在这门后的世界，也该是这么想的。”

    当然，对于井九来说，还有另外一种追求，那就是找到师兄，抓到他、或者……杀死。

    如今师兄就在他的面前，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太平挑眉，他回头说道：“我听不懂。”

    井九说道：“你说谎时很容易看出来。”

    他记得师兄的很多小习惯，比如那人心虚时就喜欢与人对视，就好像这样气势更足。

    太平摇头：“我可没有说谎。”

    也许是太过心虚，他说完这句话后，居然被面前的石阶绊住，就要摔下去。

    井九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太平惊讶万分，不知是在想井九怎么如此在意，还是在想井九反应如此之快，好像以前做过成千上百次。

    太平被拽到井九怀中。

    井九低头，淡淡说道：“我说了，你撒谎很容易看出来。”

    太平不气恼，反而抬头与他对视，反笑道：“你认识我？”

    这当然不是说现在的事，而是说以前的事。

    太平这样想的理由也很自然，一个个知道你事事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了解你？

    井九说是。

    太平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踮脚在井九脸颊间亲了一下。

    “那算是补偿啦？”太平笑道，“昨夜我看你倒很喜欢我亲你的。”

    井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突然有些烦。

    井九说道：“猫丢了。你也丢了。”

    太平静静看着他。

    井九却是看着太平的身后。

    山上的红日升起，这片大殿后通向不知何处的小径却很少得到光照。

    周围又丛林渐生，显得很是阴暗，脚下石阶处便生着许多青苔，这也是刚才太平险些摔倒的原因。

    曲径通幽，这处小径通的，却是山外的悬崖峭壁。

    路隐于雾中，雾下是深不见底的渊，古人或许会云有蛟龙潜藏，而在这个世界中，却更可能是恶鬼隐匿。

    风声也像鬼哭狼嚎，从崖边传来。

    太平问道：“怎么不走啦？”

    井九看向太平身后的一处灌木。

    一点白藏在草丛间，似乎是注意到了井九的视线，那只白猫从草里钻出，窜到了悬崖下。

    井九说道：“猫掉下去了。”

    太平啊了一声，跑过去趴在崖边低头看，果然看见了在山崖间跳跃的白猫。

    太平苦恼：“这该如何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