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启程姑苏

    凌宣之修长白皙的指尖将药膏瓶盖拧好，轻笑着没抬眼，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这次来不光是给你上药，也是来道别的。我马上就要去姑苏，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那么远……去姑苏做什么？”若荷轻抿嘴唇，不太舍得他离开，明明因公务繁忙，本就不怎么见面。

    凌宣之抬手，用拇指肚摩挲若荷的脸颊，微笑着道，“太子殿下在那边有些不顺利，圣上要我去帮他。”

    若荷眉间一动，拉着凌宣之的手臂，眼含担忧地开口问询，“子吟哥哥，阿兄他……”似乎在想着措辞，怎样才能不伤害到他。

    凌宣之见若荷这般小心，轻声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必担心，公事公办，他不会对我怎样。”

    若荷点点头，深知人不在身边，担心亦是无用的。“何时启程？”

    “后日便启程，今日我在你这里住一晚，明日回去收拾行李。”凌宣之轻笑着打趣道，“不打扰吧？”

    若荷似有会意，知道凌宣之暗示的是张滨，假装愠怒，嗔怨地一瞥，随后笑着靠进凌宣之的怀里。

    “子吟哥哥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打扰？若荷高兴还来不及呢。”若荷闭上眼，闻着凌宣之身上独有的松柏香气，逐渐沉静下来。

    如果一开始先爱上的是凌宣之，现在会变得不一样吗？

    傍晚，张滨从侯府回宫。

    一回来便听说公主不在寝殿，在那个什么隋星殿里，应该是跟哪个男宠云雨去了，本就一肚子火气，现在竟更加烦躁了些。

    “她跟哪位？”是不是那个叫嘉因的？堂堂侯爵世子大人一边端坐着喝茶水，一边装作不在意地打听着公主的隐私。

    紫寰面无表情的脸罕见地抽了下嘴角，没有吭声。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看了。”离开了凤阳宫给自己安排的寝殿，假装真要去亲自看看。

    紫寰加快脚步拦在他面前，想着这位今后也许就是圣上钦定的附马爷，况且打搅了公主的春宵一刻也会被问罪，还是开口道：“是凌公子。”

    凌公子，哪个凌……

    “凌宣之？”张滨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奇闻轶事般，脸上五颜六色。

    好你个昭明，真是手眼通天啊，中书侍郎都能被你勾到床上去。什么单纯天真样子，都是伪装，真是小看这个妖女了。

    算了，反正她与谁欢好与自己无关，就只是看不惯罢了。张滨转身出了自己的住处，往公主寝殿中去。

    “世子，殿下不在，独闯殿下的寝殿实在是……”紫寰拦在张滨身前。

    “我去看看兔子，要不请你、给我抱出来？”张滨停在紫寰面前，紫寰低下头去了。

    “不敢。”见张斌似是生气，紫寰有眼力见地不再阻拦。

    张滨一只脚迈入若荷的寝殿，大方地将灯掌明，走了两步，离床帏越近越能闻到一股苦楝花的衙香味。大抵是闺阁女子都爱用的吧，不过比起符棠家里调制的，要清新许多。

    张滨把床上的兔子捉来抱进怀里，兔子使劲挣扎起来，他陷入沉思。

    那天晚上，她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张滨烦躁地呼出口气来。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连她青梅竹马的哥哥都睡，身边的侍卫也睡，还有她不睡的吗？

    本来应是觉得讨厌的，张滨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做皮rou生意的那些人，可每每想起若荷望向自己清澈无比的眼神，就觉得胸口闷疼。

    他放开了兔子，吹熄了灯，翻上房顶，消失在黑夜里。

    翌日晨。

    若荷一觉睡得很好，难得丑时没有醒来，睁眼后又往凌宣之的怀里缩了缩。“子吟，早。”

    “早。”凌宣之一下下抚摸着若荷的发丝，今日没有早朝，闲得很。于是安静躺在床上等待meimei清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若荷声音恹恹的。

    “巳时许。要用膳吗？”

    若荷撑起半边身子，笑容中含了点坏，“好。”唇瓣与凌宣之相贴，磨蹭了一会，压在凌宣之身上吮吻着。

    凌宣之鼻腔溢出声轻笑，暗含对meimei调皮的无奈，翻转欺身压下，又吻了会道，“该起床了，你的小世子在门外守了一夜。”

    若荷惊坐起身，捏了捏怀里贴身的玉佩，还是被他知道了。

    “子吟哥哥，带我去姑苏吧。”若荷也不知为何，明明这些年已经逐渐习惯别人冷漠的眼光，可唯独偏偏就是不想被那双锐利如鹰隼的双眼再度凶狠凝视。

    他会觉得自己低贱吗？会吧，一定会的。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赎罪。为何还在奢求被人温柔以待呢？

    凌宣之深深看了眼若荷，满含担忧，半晌，还是点头道：“好，圣上那边我去说，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出发。”

    若荷感激地看了眼凌宣之，只要还有他在身边，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用cao心。

    如果能喜欢上子吟哥哥就好了。

    即便，他不爱我。

    洗漱好后，凌宣之和若荷一前一后迈出隋星殿的大门。

    “世子早。”凌宣之见张滨抱着唐刀等在门口，特意打了个招呼。

    “凌大人好兴致。一大早不上朝跑到这来串门。”张滨握着刀柄一礼，他也不懂自己为何非要跑到这来，只是不见到若荷胡思乱想的心中会更烦闷。可能是想着痛快嘴来奚落一顿若荷自己才会好受吧？

    凌宣之只回了四字，未多做解释。“今日休沐。”

    “殿下真是，每天晚上都忙得很。贴身侍卫可真不好当。”张滨本意是想奚落一番的，可话一出口，听着醋味浓重，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真是对不住，让世子难挨寂寞了。明晚便安排世子来我寝宫住，世子意下如何？”张滨就如往常一样，依旧用言语讥讽，却丝毫没带有鄙夷，若荷竟觉得松了口气，依然如往常一般逗弄起张滨来。

    “就你这小身板，不怕散架子了？”张滨自认为凶恶地怼了回去。

    凌宣之在一旁用袖子捂着嘴笑得开心，这二人，活脱脱的小两口拌嘴，适时地制止道，“好了若荷，这回放心了。还去吗？”

    若荷见被凌宣之笑话，也跟着笑了，“去，还要请世子一起去。”

    “哈？去哪？”

    “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