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N 59 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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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不知不觉已是春末初夏,我长大的这座小城不算太南但更沾不上什么北方的名头,前阵子下了好一会儿的雨,晾晒在阳台的衣服不自觉的带上雨水的味道,我和淮淮闻了之后都很不喜欢,林桉便买了一台大烘干机,此刻正在阳台上运转个不停,仿若大雨还在,伴着电闪雷鸣。 手术的日期敲定的很快,甚至我觉得有点太过于着急了,就定在这周五。 我陪着林桉做了一部分检查,剩下的全权委托给蒋旭然。主刀医生是蒋旭然的导师,而林桉也上过她的课,于是在对话之中,我不自觉的被他们影响,也一并叫她老师。 我悄悄登了校友账号查了学校的黄页,发现她的名字下面跟着一长串的事迹与称号。我虽然不是什么攀权附势、唯成绩论者,但也不自觉地添了几分安心。 岑老师荣誉傍身,但几乎没什么架子可言。我见到她就诧异她身材上的瘦削,可面上依旧神采奕奕,除了脸颊凹陷处缀连的微不可察的皱纹和微微驼着的脊背,你几乎无法判定她的年岁。她一见到林桉便一脸歉意地说自己周四临时有一个讲座的安排,不然周三就能过来给林桉做手术。 岑老师是女性Alpha,只是已经摘除了腺体,她说她应该是最早那一批摘除腺体的,期间还对林桉说起一个姓黄的女性Omega老师,她们都是在国外做的第一批手术。 他们聊的时候十分愉快,好像这不是什么腺体切除手术,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随堂测试,对GPA的影响也只有百万分之一。 “我跟你说我新招的那两个博士,可是比你省心的太多。”岑老师一边回消息一边斜了一眼蒋旭然,似乎是想起了之前令她头疼的教学经历。 她放下手机,又问起了林桉,“对了,林桉,你在美国有没有读书?我记得加州的B校有一个项目和你硕士的研究方向很接近啊。” 林桉笑了笑,他似乎已经料到自己说了之后岑老师的表情,但他还是说了,“我在C院读了珠宝设计的硕士,顺利毕业了,我发现我还挺有美术的天赋的,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放弃保送走艺术高考。” 岑老师听了之后捧腹大笑:“好,好,看来你们这一代的学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 她又看向了我,挑了挑眉“小姑娘,你知道你一直在皱眉头吗?” “啊,不好意思老师。”我下意识的道歉,面对老师,我总是带着点敬意与畏惧,这似乎是十几年的学生生涯给我带来最严重的后遗症。 “别道歉,我明白你的担心,毕竟腺体确实是对于我们Alpha和Omega来说一个很重要的器官,可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我那个时候在国外做手术费用都是减免的,因为这个手术不成熟,我们基本都是半试验品,可是现在都快十多年过去了,还好得很。”她笑了笑,冲我大大方方的展示了自己的腺体,那里有一道横跨半片肌肤的疤痕。 “现在国内的腺体摘除手术,只要是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基本都可以做到和Alpha腺体手术一样的无创了,技术还是进步的快的。” 林桉不知何时把我的手牵了过去,安抚孩子那样,用手指抚摸我的虎口。他一圈一圈地盘绕,没有休止,就像把玩一件尚好的文物。 “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风险”,蒋旭然接着岑老师的话说了下去,“不止是买彩票投资和做手术这些事情有风险性,出门有突然下雨的风险,走路有踩到狗屎猫尿的风险,吃饭有点不到想吃的那道菜的风险,购物有货不对本的风险。” “学长的情况确实特殊,腺体切除并不是单纯的把腺体去除就好了,更多的还是要将弥留在腺体四周的信息素去除,因为没了腺体,这些外来的信息素会在身体中产生强烈的排异。” 蒋旭然与我对视一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我和你说的那个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那个实验室中记录的Omega,不愿意切除腺体,最后死于发情期的折磨。 “即使有着这样的风险,还要做腺体切除手术,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不受限制的未来啊。” 蒋旭然说罢,岑老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最后他们交代了林桉的各种术前准备,也提到了林桉的长发,岑老师说最好在手术前剪短些,这样有利于术后护理。 我问他能不能不剪,蒋旭然便戏谑地凑过来说:“怎么,原来是你舍不得。” 我白了他一眼。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挺舍不得的,之前林桉仗着发情期央着我给他每天换发型,什么盘发、半扎发、公主头、辫子,我简直像小姐家里的梳头丫鬟。但每天给他梳妆打扮,还挺有意思的,有点找回我小时候打扮娃娃的趣味。我不自觉又开始挑起林桉的发丝把玩,今天我找出来了家里尘封已久的卷发棒,我烫过头发之后就没怎么用过,今天给林桉稍微卷了卷发尾,到现在还弥留着一些弧度。 而且前两天买的一批发饰配件才刚到,我还没“玩”厌呢。 “莉莉,等手术完了,我可以再留,这个头发也就留了两年就这么长了,后面断断续续剪了好几次,只是回国之后一直没打理。”林桉目光缱绻,他向来什么都顺着我,这一刻他像一朵漂亮的菟丝花,缠绕着我,依附着我。 “真是rou麻,我走了,周五我们保持联系就好。”蒋旭然夸张的抖了抖肩膀,还没等我说再见,他就火速地跑走了,上了一辆出租车。 回家路上,我开着车,林桉突然冒了一句:“莉莉,你和蒋旭然什么时候单独吃过饭啊。”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他:“大概前几个月的时候吧,诶,具体哪天我也不知道了。” “是在我们医院里遇到那次之后吗?” “那不是,那在之前呢。”我手里握着方向盘的时候就不喜欢思考,林桉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哦,是为什么吃饭呀?”他微微侧头看我。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和蒋旭然的那次吃饭,可不是为了相亲才去的吗,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儿。一直没跟林桉说一是我和蒋旭然本身就只是单纯吃了个饭,第二,我和蒋旭然吃完饭没多久林桉就登堂入室了,就算我们本来有点什么,那都是烟消云散的事情了。 “说了你别在意啊,之前是我妈在我和洪黎分手的时候给我介绍的蒋旭然认识,你也知道的我爸妈其实还挺传统的,一直催着我结婚。”我喜欢实话实说,却也不得不尽量把话说得更委婉些。 “你在美国的时候,我差点就要和一个男性Beta结婚了,不过我后面反悔了。” “为什么反悔了?” 林桉问的时候语气放得很轻,微弱地我怀疑其实他根本没想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只是任由车里那一点点的风将其吹散。 “我有点忘了”我回答林桉,“他的名字我都有点想不去来了哈哈,或许我爸妈还记得。” 我回忆起和那个曾经谈婚论嫁的前男友的点滴起来,似乎想不起什么片段。他似乎是我交往过最为平淡,最没有故事的一任,却符合我对伴侣的最起初的想法,和我一样都是社会里多数的Beta,没有什么冲突,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并努力到极致才能跨过去的难关。 或许这就是命运。曾经我诘问命运的合理性,却也不知不觉踏入命运的圈套。 晚上我在预约理发店,我常去的那一家已经预约不上,还好秋甜推荐了我一家价格合适且周五之前空的,我在等待新理发店回复消息的同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桉那长至胸下的锻发,不禁想,要是这头发拿去卖,林桉是不是也能赚个不少。 林桉本来在给淮淮解释幼儿园里老师布置的任务,忽然好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正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他似乎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 “莉莉,你要不要帮我剪头发?”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用手不太确定地指了指我自己,“我?” 林桉点点头,淮淮也兴奋起来,说他要在旁边看。 于是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浴室里,手里拿着好不容易从浴室抽屉里翻腾出来的理发剪刀,而林桉脖子处套了个由垃圾袋改造而成的塑料袋。 他笑着看着我,拉拉我的手。“你紧张吗?”他问我。 “怎么可能不紧张啊,我第一次给别人剪头发诶,要不还是后天去理发店剪吧,剪不好咋办啊。”我拿着他的几簇头发比划了半天,愣是没敢剪下去一丝一毫。 淮淮因为个子太小,坐在了马桶上,“花花,你要给爸爸剪的好看一点呀,大家都说爸爸的头发可好看啦。” 淮淮用他颇为稚嫩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叮嘱我,反倒是让我没了那些紧张感。我笑了笑,答应他好。 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理发师的语气,“这位帅哥想要什么样的长度啊,我是本店的理发总监墨莉,包您满意。” “随便发挥,我怎么样都行。”林桉说。 “啊”我愿以为林桉会配合我演个刁钻的客户,结果看他一脸无畏,我却发了难,“你不给点要求我怎么发挥啊,我又不会。” “那就,”林桉比划了一下,“这么短吧,修的短一点吧,我以前就是这个发型,这个发型方便,吹头发快。” 林桉指的位置在鬓角处,我看着镜子里的他,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样子,那是存在我记忆深处已久的模样,是十七岁炙热张扬的林桉,是我们还在过着所谓平淡日子时候的林桉。 我笑了笑,用指腹的纹路接纳着那一缕缕秀发,倏然我想到,其实这几年以来,最开始那片我抚摸过,我记忆中的头发可能仍然在,它们被其他时区的太阳照射,但还是依靠林桉的血rou生长,只不过是顺着时间的脉络去往了其他的地方,就让我一时间认不出来了。 我拿起剪刀,刀片与头发摩擦的声音不是“咔嚓咔嚓”也不是“吱呀吱呀”,是时间被砍断的声音,是同过往告别的声音,是未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