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童年
作为C事数一数二商业巨头集团的继承人,蒋承泽的起点便是普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 他一出生就拥有了优越的社会地位,巨额财富;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被宠坏。 大多时候,富家子弟并不能肆意风流,耽溺享乐—— 创业难,守业更难。 新中国成立不到百年,很多家族的勃兴崛起仅仅只是得益于所处的时代,在沧海横流中站上了风口—— 要让基业百年长青,子孙后代可不能懈怠。 至少蒋家的家规里——不允许。 从年幼时起,蒋承泽就被要求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有方面都必须是最好的,不管学业还是交际—— 即便做到最好,也不允许骄傲。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是的,除了横向和同龄人,他还需要纵向和自己兄弟比。 或许有人好奇,两人年纪差距那么多,可比性究竟在那里。 但家里的教师总会想办法拿出不同的标准将一切量化,像考核表一样,对他们每周进行评比—— “我就阿皓一个儿子,可惜他太平庸了,远不如我当年;这个时代日新月异,以阿皓的能力,要维护家族这么大的基业还要稳中求发展……属实有些为难他。” “好在承泽和承宇这个两个孙子都聪明,等我百年之后,家业可以交到他们手里,不过承宇……有些过于善良了,虽说是现在年纪小,可我总担心日后也同样心软,不能做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蒋承泽爷爷那辈有好几个兄弟。 蒋老爷子并不是最优秀的,可他的心确实最硬最狠的。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新中华的大地时,其他百年字号都在想着如何在竞争中求变求生,他一眼看出未来的趋势,毫不犹豫把继承来的几间分铺悉数变卖。 他力排众议,强硬地遣散掉近百名员工,以闲散资金借贷,用赚来的钱成立一家股份制金融服务社,后又关停服务社,寻求变革;投入当时更赚钱的业务,最后凭借地产成功将身家翻千倍,万倍;把蒋家带到了新的鼎盛之中。 因此在他看来,一个合格继承人,最重要的是要能在恰当的时机当机立断,不被过多个人情绪所牵绊。 蒋承宇从小共情能力强。 很小的时候,他便对身边人,小动物,甚至花花草草展现出过分的心软和善良,甚至因为听信一个佣人卖惨的谎言,险些落入被绑架的境地。 蒋承泽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爷爷在承宇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摇头。 表明上,两兄弟被赋予同样的期许。 但其实在老爷子心里,蒋承宇早就被淘汰出局—— 剩下的,是对蒋承泽更高、更严苛的期望和标准。 一大页清单的完成,才能换来一小刻的茶歇和放松。 通过一次困难重重的考验,才能换来半天的短暂出行或玩耍。 这对一个幼小的心灵来说是很累人的—— 因为“乐趣”是孩子在儿童期最主要的心理需要之一。 高压的环境、不能被打破的严格规则、窒息的规范和束缚…… 稀少的日常奖励不足以供应蒋承泽所需要的“乐趣”,渐渐地,他便开始习惯从别的地方找“乐趣”。 学习是枯燥的,他便从忍受枯燥中寻求另类的满足。 超长距离的跑步是痛苦的,他便试着加长距离,跑到险些休克,以换去距离突破带来的快乐。 他开始渐渐习惯从节制和忍耐中寻找“乐趣”,以尽大限度的压抑自己的欲求获取成就感。获取自己理智对自己身体绝对掌控的满足感。 他就这么以一种近乎变态的自律要求自己。 一路顺遂地长大,待人接物、行为处事,无可挑剔——可以说完全符合老爷子设想中继承人的标准。 只不过,他对这世界似乎缺了一点……热情。 他好像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求,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物—— 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特别留心。 口舌的欲望是最低一层。 他当然也会饥饿,却对食物没有特别的要求—— 他可以在法国餐厅里,优雅地品尝顶级的红酒、鹅肝和鱼子酱;也可以一日三餐不皱眉头地吞下仅仅只有裹腹作用的面包,好像区别也不太。 炫耀、攀比欲也是不必要的。 因为自小比普通人聪慧一点,加上家庭的原因,他早享受够各种优越,身边不乏吹捧者,真心假意都好,他收获得太多;对于功成名就也没有多渴望。 当然,他还是会努力各项既定目标,因为肩负家族的未来和期望。 再高一层是情感的欲求。 人有社会性,希望归属于某个群体或社团,作为其中一员进行交流并得到体恤和爱护,归属感、社交活动——友谊、爱情都属于此列。 但对蒋承泽而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他而言,只要能保持自身的高价值,身边就不会缺伙伴、朋友,甚至恋人。 他并没有特别想要维系某段特定的关系。 尽管在礼节上,他从不会怠慢任何一位“朋友”。 二十岁哪一年,蒋承泽第一次同人交往。 对方是暗戳戳追求了他好几年的学妹,阳光,甜美、活泼…… 都说冷淡内敛的人适合找外向开朗的另一半。 蒋承泽也觉得苏曼适合自己。 所有心事全都表露出来,对他的爱意也都写在脸上,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读懂她—— 哪怕有时候她脾气上来了也会生气,但每个动作都有章可循,对应着相应的口是心非。 他喜欢那样的简单。 也欣赏那样的直接—— 至于这是否是真的喜欢,又有多喜欢,他未曾细想。 每个人对“喜欢”都有不同的界定标准。 以特别程度来看—— 蒋承泽不否认自己对苏曼有好感,有对旁人多一分的包容和在意。 但假使用别的评判标准;比如占有欲、嫉妒、患得患失…… 他并没有那些负面情绪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冲动,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他们之间,牵手是苏曼主动的,接吻也是。 他现在都还记得苏曼撅起嘴巴在唇上印下一吻的那种感觉。 那种柔软,温热的触觉—— 但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多的涟漪。 甚至有种,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的微微怅然。 但也算不上失望。 很多人对自己另一半要求过高。 他们认为携手一生的伴侣必须是能够敲到好处地填补自己人生拼图里那块缺陷的存在;是能点燃自己激情,照亮人生黑暗的存在,是谓灵魂伴侣。 蒋承泽并不认同—— 一个人的灵魂不需要另一个人去完整。 人们生而孤独,没必要非执念于 “特别的某一个”;即便我们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一个伴侣。 那也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只是我们喜欢那一类人里,我们正好遇到了其中一个。 并不算多稀有。 那些触电般的生理反应,灵魂的震颤,大概率只是作家们的想象。 他从来不曾相信过。 那些分手后的阵痛,戒断反应,他也只当是被夸大了不适反应。 以至于后面苏曼提了分手。 他也坦然接受,除了一点挫败,便再无过多的情绪。 那个时候,蒋承泽错误以为,爱情大概就那样,男欢女爱这件事也就那样。 这些东西同样对他同样没什么吸引力—— 之所以说是错误的,是因为后来在余敏这里,他打脸了。 蒋承泽第一次见余敏,是在苏曼的生日Parrty上。 女生都穿着裙子化着淡妆,只有她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柔顺而乌黑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而白皙的额头和后颈,潇洒又利落。 很干净、很恬静的一张脸;但等坐上牌桌时,又隐约透露出一众凌厉和胸有成竹的气势。 德州扑克并不是纯靠运气,余敏确实实力不俗—— 唬人的姿势也很镇定。 最后一把要不是蒋承泽选择掀牌,他险些以为自己是输的那个—— 他因此印象深刻。 太深刻。 以至于第二次,余敏坐在苏曼公寓的沙发上,低垂着眉眼,略微有些心虚的提出冒昧要求时—— 蒋承泽垂眸,盯着她披散肩头的卷曲长发,和化妆后红润的嘴唇。 一时间竟完全没能认出。 ———— 前面还有一小短章,手动翻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