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亲爱的莫里： 我很抱歉过早地离开了你，不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是多久之后，你已经成年了吗？会像我，还是更像艾蒂？ 你会拥有怎么样的经历呢？我真想知道——或者说，我真想要亲眼见证你的成长。兄长将你照顾的好吗？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吗？……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我亲爱的孩子。 我无法见证你的成长，我希望至少你能够顺遂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只要是你的选择，想必艾蒂也会祝福——莫里，请你原谅你不称职的父母，我们不能够陪在你身边，但我们仍然爱你……】 莫里斯将信纸折好收起，房间的门刚好被人推开，门扉发出“嘎吱——”的声音。 “快要到时间了，哥哥。”一身洁白礼服的少女走进来，耀眼的银发梳成长辫垂在她身后。她深蓝色的双眼中是压抑不住的雀跃与欣喜，她向他伸出了手。 莫里斯将手搭在这个银发姑娘的掌心，他弯唇笑了一下，“走吧。” 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闭眼的神像悲悯地合拢手掌。 瘦弱的年轻人跪在神像前，他虔诚地祷告着，祈求神明的恩赐。 ‘群星之皇啊，我愿用我的灵魂祝福我的孩子，愿我的孩子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愿我的孩子能够被人所爱……’ ‘……祝愿你在月光中永不迷失，祝愿你在夜晚中永垂不朽。’ ‘——我爱你，亲爱的莫里。’ 他恍惚了一下，神像下的年轻人身形闪烁变换成了白袍的神官。 神官站在台上，神态柔和，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您愿意与这位夏洛特?阿斯塔罗小姐缔结婚约，无论任何理由，都爱她、接纳她、给予她最忠诚的爱吗？” 莫里斯回过神，他看向夏洛特，他的姑娘也正在看他，她眼中极深的蓝色像是点缀着星月的夜。 那片夜里是他的影子。 “我愿意。”于是他说。他扬起唇角，眸光明亮得惑人，“夏莉，我爱你。” 夏洛特紧扣住他的手，她没有穿戴本应戴在她双手上的白丝手套，掌心的温度炙热而温暖。 他得到了神明的爱。 周遭的一切如迷雾般消散而逝，唯有掌心的热度仍旧鲜明。 “父说：黑夜应有光。于是有了月与星辰。” 有人呢喃似地吟咏着，虚渺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骤暗的天幕上亮起无数星辰与银月。 他深红的眼中映着漫天星辰，可在他眼中，最为真切的——仍是他面前的神明。 夏洛特轻轻拉了一下他，莫里斯会意，随着她慢慢地向前走。 “父说：你当是群星的女皇。于是赐予了你权柄。” 繁星如雨般落下，落在两人的衣摆处化作美丽的玫瑰盛放。莫里斯抬起手指轻触坠落的星辰，星辰亲昵地在他指尖绕了一圈，亲吻般地轻轻碰了下他，才落在他的袖口化为一朵深红的玫瑰。 他们继续向前走，那虚渺的声音仍在继续： “父说：爱当是重过一切的美德。于是你当向天父起誓。” 夏洛特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他看见神明身后是张开的黑色羽翼，他听见她说：“向父起誓，我将与你分享我的生命。” 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莹白的光芒从她身上浮现，逐渐将两人笼罩住。莫里斯感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他的眉心逐渐浮现出一道繁复的花纹。 “向父起誓，我将与你分享我的权柄。” 漫天的星辰周转，他们的衣摆上由繁星化作的玫瑰绽出耀眼的星光，夏洛特的眉间也浮现出和莫里斯相似的花纹。 “向父起誓，我将为你献上我的心。” 一道银光从少女的心脏处浮现，那是一颗跳动的心脏。真神是没有心的，那是她的神格，是她一切的根源。 夏洛特的眼睛很亮，她用空着的手抚上自己胸前，她轻声说：“哥哥，是你让它跳动起来的。” 她是父的女儿、夜的化身。她本该是没有心的，应在无数的欲念侵蚀中沉眠永恒。 可她在无意间的清醒时，她看到了那个孩子。 降世的神明再也不愿陷入沉睡。 莫里斯在看她，他没有说话，只是拢起鬓边的发，垂首轻吻那颗心。 银光一下子跃入他的胸膛，他仿佛能够感受到两颗心脏的跳动。夏洛特扶住他的下颔，她明明没有再做什么，莫里斯仍旧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笑了一声，贴上她的红唇。 他们在繁星的见证下拥吻，黑发的美人轻轻喘息着，眼尾逐渐泛出靡丽的艳红。 “夏莉……” 莫里斯模糊不清地唤着，巨大的黑翼将他拢在神明的怀中。夏洛特在他柔软的唇rou上轻咬了一口，才舍得结束这个吻。 莹白的光芒逐渐散去，他们出现在他人的眼前。美人依靠在神明的肩头，他的嘴唇有些红肿，本应苍白的面容上仍带着未消的薄红，那是难以言喻的美丽，连神也会为之动容。 莫里斯抬起头，他看到有人走上前。神的金发如阳光般夺目绚烂，翡色的双眼中是蕴含万物的温柔。 “以拉维德之名，祝愿你们永受太阳的庇佑。” 拉维德是太阳神的名讳，他是父的长子，执掌神界的王。 他莫名感到有几分熟悉——好像曾经被这位神王所祝福过一样。 半抱着他的姑娘突然收紧了手臂，他下意识地看向她，夏洛特有点儿不满地抱怨：“哥哥看太久了。” 莫里斯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嗓音低哑又温柔，“夏莉，我们已经结婚了。” 少女哼哼着没说话，只是抱他更紧了。 下一位上前来的是一位头戴花冠的美丽女性。 “以欧洁丽雅之名，祝愿你们所过之处永伴鲜花。” 这是诸神祝福的环节——诸神依次上前，为婚礼的主角们献上祝福。 “以弗洛安之名，祝愿你们……” “以菲蕾德翠卡之名……” 最后一位，是一个银发碧眼的少年。他用那双清透的碧眼注视着他们，他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以伊利安之名，祝愿你们的爱永不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