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1 害虫

    梦境1　　害虫

    你在高烧中昏昏沉沉，睁开眼又是另一个世界。

    这次的主角是你怀里的人鱼，只是和现在略显凶狠的成年体相比，眼前那个幼小而稚嫩，毫无攻击力，只能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不安地拍动着冰蓝色的鱼尾。

    你看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人类，和之前梦里的不同，这是更为古老的品种。你看着那穿着白大褂的人类口中说着什么“害虫”，什么“该死”，然后将一条条人鱼开膛破肚，对失去反抗能力的族群进行残忍的虐杀。

    这是实验室，进行的却是一场又一场毫无意义的实验。你看着那个人类在人鱼身上泼硫酸，让他摆动着鱼尾在腐蚀的液体中尖叫挣扎；你看着那个人类往人鱼体内塞虫子，看着她被活生生咬死，从眼睛开始啃，直到五脏六腑都被吃干净；水里通电，火上自燃，绑到饥饿的猛兽面前撕碎……各种刑罚层出不穷，让看惯血腥的你都有点想吐。

    你现在只是精神体，无法自主离开这个地方，只能走到你认识的那条小鱼身边，默默坐下。古人鱼是拥有极高神智的种族，和后世基因编辑成的rou鱼根本算不上一个种类。明明你都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人鱼们却都像是发现了你一般盯着你。你们沉默了许久，久到小鱼的母亲发出一声沉沉地叹息，然后把怀里的小鱼推了出去。

    “呜！”

    作为古神的你就算是精神体也自带充沛的水元素，可小鱼即使再小，脾气也还是和长大后一样不好惹。长期没接触水的鱼尾干燥开裂，却不沉溺于你身上的水汽，而是挣扎着往你身上甩血珠子，试图躲开你的怀抱。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只要是过去的时间线，就不是你能够改变的。你只是随意地搂着小人鱼，把他护在怀里，学着他母亲的样子捂住他的眼睛。

    “放……放开我！你这只卑鄙的，乘人之危厚颜无耻衣冠禽兽的大章鱼！”

    你挑眉，对这条小鱼认识自己感到诧异。看来你不仅陷入了梦境，还陷入的是他的噩梦。不过即使是梦也不能大意，古人鱼的那带有神性的精神力强得可怕，随意修改梦境可能会导致过去的时间线的混乱。

    “你应该早说自己是古人鱼，我对非基因编辑的自然生物向来都是很尊重的。”

    你将脸迈入小鱼红色的卷发里，轻轻咬了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不在原本的世界，你也没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人鱼狠狠顶了一下，把你扑到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外表尚小的人鱼跨坐在你身上，装出大人样子的坚强，身体却抖得厉害，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却没有勇气面对。

    “我是什么你其实并不在乎，不是吗？”

    你伸出手，把人鱼拢进怀里。

    “嘘——宝宝不怕，乖。”

    你亲拍着小鱼的背，将他的气息完全掩盖起来。

    你看到人鱼一个个减少，看到小鱼的母亲被开肠破肚，塞入会膨胀的水晶后又将身体缝上，看着她挣扎痛苦，活生生地被水晶撑裂，从里面爆出一瓣瓣像花一样绽放开来的鲜红的水晶，当廉价的工艺品卖给人类。这些实验毫无意义，也没有经济价值，单纯只是那个疯子的一场残酷的虐杀。

    你将怀里的小鱼保护得很严实，直到最后一条人鱼的死亡。过去的事实不能改变，你所能做的有限。

    小鱼没有被发现，非常的安全。但你能感觉但他的痛苦，他的崩溃，血泪一滴一滴从小鱼的眼角滴落，掉到地上溅出血花，刺痛着你的神经。

    你感到自己出离的愤怒。自家小鱼被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你实在忍受不了他被别人欺负。你很难理解自己的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太过复杂而高深，无法用占有欲或者对宠物的喜爱来描述。你突然想破坏些什么，把周围的一切毁灭，可你又觉得自己怀里正在颤抖的身躯是那么脆弱，需要你用出所有的力量来保护，腾不出一点手来把眼前的垃圾们揉碎。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鱼抬起头，滴下的血泪不知何时凝成了血红色的法阵，看起来充满邪气，像是要把在场所有生灵包括自己一同献祭。

    “你看我就像在看一个精美的玩具娃娃，虽然我其实外面缝缝补补里面破破烂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特殊，为什么现在要装出这幅表情？”人鱼自嘲的笑了笑，明明是在质问你，手却在爆炸的前一秒用力把你推了出去。

    即使是灵魂体也会在梦境的伤害中感到疼痛，但你没有顺着爆炸的冲击力飞出去，而是伸出柔软的触手，把小鱼整个包裹了起来。

    “嘶——”

    你外部的腕足被冲击力断成两截，那种痛感直接传导进脑干里，疼得你整个身体都轻微地抽搐了起来。

    “你？！！”

    小鱼看着你瞬间失去了血色的脸庞，顿时慌了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这种时候，你也在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正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