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是不是属狗的

    “我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生活的。”沈巍摸着弟弟的头，发丝柔软，搔在他掌心里，“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过得不容易。”

    沈岶眨眨眼，“为什么要知道别人的生活呢？哥哥跟我还有爸爸一起不高兴吗？”

    沈巍低头看着沈岶，“不，我很高兴，比街上走着的人更高兴。”

    沈岶似懂非懂，笑着用力点头，“嗯，我也高兴，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和爸爸。”

    沈巍把弟弟费力地抱起来放上凳子，两人一起望着楼下。

    沈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欣喜，“哥哥，爸爸回来了！”

    沈巍“嗯”了一声。

    沈岶在凳子上蹦了蹦，沈巍忙把他抱着放下地。沈岶跑去给爸爸开门。沈巍看了一眼弟弟小小的背影，转回去仍望着窗外。他皱了皱眉，看见爸爸正准备过马路，那手上的纸袋里掉出了两颗苹果，爸爸蹲下捡了一颗，另一颗滚下马路牙子停在了路边。爸爸抬头望了一眼信号灯，还是绿色，赶忙上前去捡了起来，正往口袋里装。

    好像有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但窗户关着，沈巍没听真切，底下很快有了一些嘈杂声。

    沈巍让弟弟乖乖在家等他们，自己拼命往下跑。呼呼的风声刮过了耳边。

    他在人群外面想往里挤，没有人注意到他，太小挤不动，只能从人与人之间的一点缝隙里往里焦急张望。

    人群里一个小男孩拉了拉mama的手，让她去看看那个被撞倒的叔叔，“mama你去，我就站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人群渐渐散开。

    沈巍满头大汗地跑近，见到一位漂亮阿姨正把爸爸扶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放心，我记得车牌号，有验伤证明可以找他负责。”

    爸爸摇了摇头，先慢慢地把自己被扶着的手臂抽出，站得笔直，冲漂亮阿姨温意一笑，“多谢，我没事，没有撞到我。”

    男孩mama有注意到这个Beta膝盖上磕破的伤。可他并没有留意自己的伤，而是看着掉落在路边被碾碎的苹果露出一分可惜的神情。

    男孩mama冲不远处的男孩招招手，男孩跑了过去，母子俩蹲下帮着把还完好的苹果捡起放回了沈父抱着的纸袋里。

    Beta弯腰摸了摸男孩的头，笑得和蔼又动人，“你真乖。”

    男孩抬头盯着沈巍爸爸的脸，开心地笑，“你是Omega吗？叔叔您真好看。”

    旁边的mama哭笑不得，伸手拽过男孩，冲沈父歉意又无奈地微笑，“不好意思，请见谅。”

    男孩握着mama的手，跟着冲叔叔露出甜甜的笑容，“不好意思叔叔，但是您真的好看。”

    旁边的mama向沈父点点头，牵着他迅速离去。

    “爸爸。”沈巍走近唤了声，目光落在那擦破的膝盖伤处。

    爸爸牵着沈巍站在路边等下一次绿灯，低头看着孩子，“爸爸没事，一点都不疼，回去擦擦药就好了。”

    沈巍看着爸爸没说话，眉心皱着，像个正在思考人生终极意义的老学究。

    爸爸牵着沈巍走到马路对面，温柔地看着他，带着三分撒娇的语气，“我家小巍一点都不可爱，总是皱眉头会长不高的。”

    沈巍并不喜欢被人说“可爱”，但对后半句却不免担心，又有所怀疑，“真的？”

    爸爸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啊，所以小巍要多笑笑。”

    沈巍犹豫了一下，姑且点头答应了。他反牵住爸爸的手，进楼梯口前往后望了一眼，那对母子已经走远了。

    宫铁心在平板上做了个记号，略松一口气，放下触屏笔。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吴邪，目光在吴邪后脖子上停驻了十几秒，迟疑问，“你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者不舒服的地方？他的信息素可是sh……”宫铁心话音陡然一顿，而后改了口，“他信息素对别人的腺体真的破坏力很强，Beta估计好点儿，对AO都有致命危险，不要有侥幸心理啊小同学。”

    吴邪特别配合地认真自我感觉了一下，“可我真的没觉得哪里不对，就是被沈巍咬得现在还有点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属狗的，我跟你说我爷爷养的狗都没他咬起人来凶。”

    “呃……”宫铁心伸手按着空气不让他往下说，“我对这个过程已经基本了解了，不用知道得那么详细，等沈巍醒了，我会跟他说明情况，再商量他注入给你的信息素要怎么处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也暂时不要离开医院，最好不要出这间病房，有需要可以向门口的警卫提。你不会控制信息素，万一隔离贴失效，我们谁都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吴邪点了点头，发现宫铁心还在等着他答复，“好，可是学校我的课……”

    “我待会儿就帮你们请假。”宫铁心放下平板夹在身侧，“这次多亏有你，否则泄漏出去后果……你安心待着，我先去忙了。沈巍有情况就按床头的按钮叫医生。”

    宫铁心出去关上了门，特殊病房里只剩下身上连着十数条导线还没醒来的沈巍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吴邪。

    吴邪看着病人信息卡上那个代表沈巍的一串编码：SS16SW，猜测SW也许是首字母，前面的就看不懂了。

    如果不是沈巍有叫他名字，让他觉得沈巍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当时说不定就会想方设法地先跑再说，虽然沈巍禁锢着他根本挣不脱就是了。那种一时冰冷一时又像要把他烫化了的感觉太复杂，他到现在都找不到什么词去形容，只觉被咬腺体是真疼，灌注了信息素之后越来越胀，要不是没法儿好好说话，他当时就吐槽了，“这不会就是冰火两重天吧？！”

    那种胀得人都要裂开了的感觉传递向中枢神经后，沈巍的唇齿离开了他的后脖子，什么别的反应也没有，倒床上就晕了。

    当时他瘫在那儿好半晌，恢复了一些才伸手去捂伤口。同时门上传来响动，宫铁心到了，用外套罩着整颗头只露出了眼睛，一副要去银行打劫的架势。宫铁心当时下意识看了看两人的穿着，衣衫都算整齐，看起来没发生什么。室内充满了沈巍的信息素，他隔着衣服都能闻到，但绝对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对他都没什么杀伤力。他尝试解下了头上的衣服，靠过去先看了吴邪，“你……他咬你了？”

    吴邪试着动弹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捂着后脖子说，“我不会留疤吧？”

    此刻，吴邪坐在病床边盯着沈巍的脸。他从来没有这么久地凝视过一个人的睡颜。他想，等他分化成了Alpha，他跟沈巍之间无法标记，那样会不会就渐行渐远？不算初见，他跟沈巍认识才一个多月，维系他们关系的是什么呢？

    吴邪越想越头痛，从来没想过这么深沉的问题，没一会儿就觉得脖子也跟着痛，伸手却只能摸到冰凉的隔离贴。他决定分化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咬回来，也让沈巍尝尝这种滋味，疼死了！

    宫医生说沈巍的信息素不能长时间留在他体内，一定是要“拿”出去的，否则会影响甚至损害他的腺体。他现在就约等于一个暂时储存了沈巍无法负荷的小部分信息素的容器。这也太奇怪了！

    吴邪想冲沈巍发脾气，可是沈巍一直没醒，体温偏低，看仪器上显示的有在慢慢恢复正常。他想，如果沈巍能好好醒过来，他不生气也是可以的。同时他又有点惆怅，现在跟沈巍算什么呢？只是室友吗？沈巍固然很好看，比他见过的Omega还好看，除了他老妈。但沈巍不一样，跟别的好看的人不一样。

    病床上的沈巍很安静，仪器上的某些数值一直在波动，吴邪不知道代表什么是好还是坏。

    突然，他注意到沈巍的手指动了，扑至床边，“沈巍？”

    静待一会儿，沈巍睁开眼。他先分辨了一下所在环境，视线转向吴邪，动着干涩的唇，“你没事吧？我好像听见了谁在哭。”

    吴邪凑近检视沈巍，“当然不是我！能让我吴邪哭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感觉怎么样？帮你叫医生？”

    见沈巍抬起手要去摸自己后脖子，吴邪猛地捂住往后退，“你，你又想干嘛？”

    手在半空滞了滞，沈巍没收回去，“你过来我看看。”他咽了咽喉咙，记得应该是咬了那里，具体的就记不清了。

    “你只看看？”

    沈巍眨眨眼表示肯定。

    吴邪“啧”了一声，放开手凑上去，向沈巍露出脖子，“你不知道你咬得多厉害，宫医生给我贴上时说‘这怕不是要缝针’，给我吓得。”

    沈巍另一侧的手握成了拳，“缝了吗？”

    吴邪扭回头，“当然没有，你看完了吗？”

    沈巍轻拨开吴邪衣领，仔细地看了看，腺体位置被隔离贴完全挡住了，看不出什么来，只有熟悉的很淡的味道从那里散出。沈巍眉一下就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低声说，“没分化也能标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