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集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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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烧 这场战争赢得毫无悬念。 夏微锦红着一双眼,势如破竹,大杀四方,将敌军硬生生逼退了三里地。 皇帝龙心大悦,华盖鎏金;百姓夹道欢迎,锣鼓喧天。 然而夏微锦的身影迟迟不出现。 阿雅兹失踪了。 在回到营地遍寻不到她时,夏微锦生平第一次落泪。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尝到痛失吾爱的滋味,但她年轻青涩的心门被狐狸精轻易叩开,侵占,然后整颗心脏被连根拔起。 她哭时很安静,甚至称得上面无表情,连哽咽都不曾有。但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身边的士兵通通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那个神秘妖娆的姑娘去哪了。 “将军!” 派出去搜寻的人回来了,为首的是个高大男人,他的一只眼睛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盯着满脸是泪的夏微锦。 “流月,找到了吗?”夏微锦心中升起一丝希冀,狠狠抹了把泪,视线却更模糊了。 “有线索了。” 夏流月犹豫一瞬:“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敌国所为。”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夏微锦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剑:“诸位!随我凯旋!” 皇帝从天亮等到了天黑,百姓从欢欣鼓舞等到窃窃私语,都没有等到凯旋的夏微锦。 “好你个夏微锦!”皇帝一甩手,怒极反笑,沉着脸色过河拆桥,“传令下去!夏微锦肆意妄为,褫夺将军之位,贬为副将!” “陛下!”底下人纷纷跪地不起,连最爱弹劾的言官都为她开脱,“许是夏将军有事耽搁了……” “对,夏将军刚在边疆打了胜仗,留下安抚百姓也是常有的事……” “是啊陛下,若是此时贬斥夏将军,恐会引得百姓心寒……” “哦?”皇帝听到这里,皮笑rou不笑地看向难得为一个人求情的言官,“不过就是条狗,打架打赢了回家,朕还奈何不了她了?” 言官纷纷垂头:“陛下三思!” 皇帝攥紧了手心,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甩下一句:“这天下到底是朕的,还是夏微锦的?” 言官们吓得瑟瑟发抖。 “满意了?”阿雅兹看着眼前的男人,嗤笑道,“你以为没有我,她就会爱你吗?” 林宥气得浑身发抖,状若疯魔,一气之下让人把她的衣服全扒光,四肢和脖子都锁了铁链。 阿雅兹的表情淡定得像在动物园看猴子,士兵们在她的震慑之下,鬼使神差地连摸她一下都不敢。 林宥冷笑,手里拿着烙铁在炭火里烧,妄图用言语刺激她:“到了这种地步还坦然自若,你可真是个荡|妇。” 魅魔丝毫不觉得被扒光有什么可羞耻的,反而炫耀般地冲士兵们挺了挺胸脯,娇笑道:“好看吗?” 士兵们齐齐吞了吞口水,极为艰难地控制住魅魔的诱惑,通红着脸打着摆,求救般地望向林宥,喉头干涩。 “林将军……”其中一个胆大的开口,“要不咱们还是把她放了吧……” 别说是个漂亮女人,就算是个老妪,也不该遭受如此羞辱,让他们面上无光。 何况前头夏将军披荆斩棘上阵杀敌,林宥却净琢磨些横刀夺爱的歪门邪道,饶是在他们这些受过林家恩情的人看来,这种行为也颇为下作。 “放了?”林宥笑得阴狠,威胁般地扬了扬手中烧得通红的烙铁,“你替她受?” 士兵们鸦雀无声。 阿雅兹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满脸惊慌:“你别过来!” 林宥笑得放肆,看着她浑圆雪白的胸脯,举着烙铁接近她:“我特意给你选了个漂亮的。” 阿雅兹垂下头,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士兵们的脚在抖,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们像扑火的飞蛾,忍不住想上前阻止。 就在林宥手中烙铁即将烙上白腻躯体时,一道冷光破窗而入,力沉如山,将钳着烙铁的铁钳拦腰斩断,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砸在了林宥脚背,迅速灼烧透rou。 “啊!!!——”在林宥刺耳的尖叫声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入,夹杂着癫狂的怒意,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相府地牢内众人如坠冰窟。 “夏……夏将军!”士兵们吞了吞口水,纷纷让道。 林宥在地上痛得打滚,rou被灼烧得焦香四溢。 夏微锦解开身上裘披,将阿雅兹如玉的身躯包裹,连如烈焰烧灼的火红头发都一丝不漏地包在了兜帽中,稳妥而周全。 她将她打横抱起,临走前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林宥,眼神如一潭死水,不会为任何一个别人掀起波澜。 阿雅兹靠在她怀中,在夏微锦看不见的地方,放肆地弯起了唇角,一道魅惑女声在林宥脑海中响起:“多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宥目眦欲裂。 但阿雅兹没想到,把黄雀捉回家的人第一件事是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咬她的唇。 她的眼圈通红,是白天过度流泪的后遗症。 夏微锦唇齿间溢满了狐狸精的血腥味,一边撕咬,一边含糊不清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阿雅兹想逃,不可能逃不掉。 她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被林宥那个傻蛋捉到相府凌|辱?她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阿雅兹将计就计,故意被他抓走,让她担心。 她死死盯着她血红的眸。 红发美人笑了,恶劣又放肆,坦诚又恣意:“我想让你体会一下失去我的滋味。” “……” 夏微锦惯常面对她时的温柔假面被撕碎,冷漠的冰激成沸腾的水,暴戾地拽着她艳红如缎的头发,把她甩到地上。 她倾身覆上,将给她敝体的裘披一把拽下,指尖探入,指腹粗粝的茧存在感极其明显。 阿雅兹隐忍皱眉。 将府的大门紧闭,房门却大剌剌地敞开着。 妖艳的红发美人跪|趴在地上,任由身后的人肆意妄为。 她的手指不得章法,如同一只乱窜的野兽,只知道撕咬、疼痛、开疆拓土,与愉悦和怜惜毫不沾边,却让魅魔心里烧起了一团火。 疼痛击碎了她本就残存不多的理智。 她咬着唇回头睨她,媚眼如丝:“难道将军是没和人有过吗?” 夏微锦的神经突突直跳,危险地眯起了眼。 9.变 夏微锦疯起来的时候是不管不顾的,阿雅兹也是。 何况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两个疯子凑在一起,爱得要死要活,做得翻天覆地,残局光是想象就已经十分惨烈。 客厅满地狼藉。 桌上的花瓶不知被谁打翻在地,摔得粉碎,碎片上残留着点点艳红血迹,原本插在瓶中的粉嫩花朵散落在地,花瓣七零八落,残缺不全地挂在蕊上,一副遭受了狠狠蹂|躏的模样。 厚厚的地毯上有深一块浅一块的污渍,甲胄被随意丢弃,轻薄衣衫散落,挂在屏风上,椅子上,桌子上。 耳房水漫金山,无处落脚,巨大的木质浴桶里只装了半桶水,另半桶全部溢出,不知经历了什么,连挂衣服的屏风上都被水溅湿,显出朦胧的景象。 卧室更是灾难。 床上的被褥被胡乱卷成一团堆在床尾,被单沾满水渍,亦有斑驳的血迹,不知是何人所染。 阿雅兹全身酸痛地缩在书房的圈椅上,身上裹了厚厚的裘披,遮掩住了一身青紫。 她满脸餍足地凝视着夏微锦,后者正红着耳根子洗手里一把极品狼毫笔。 她强压着兴奋,懒洋洋地开口,唇已经被吮得红肿,娇艳得像盛开的鲜花:“阿锦,你还挺会玩。” 天哪! 这一世居然这么顺利就拿下夏微锦了! 她心里不由一阵窃喜。 她,阿雅兹,SSS级魅魔——不,现在应该已经不是SSS级魅魔了——她将会是魅魔学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传说级魅魔。 等她退出魔法阵,她的魅魔评级将会变成传说级。 光是想象导师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毕业时万众瞩目的场景,她的内心就情不自禁地翻涌起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昨晚那么激烈的状况究竟给她攒下了多少魅魔能量——她昨晚太尽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让她这么尽兴过,不愧是传说级人类夏微锦。 她到现在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她的能量一定深不可测……魅魔舔了舔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牙,眼冒精光地注视着一旁温文尔雅清理战场的夏微锦。 也许她可以在这里呆到她死,把属于传说级人类的能量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通通炼化成能量石……那一定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 就在阿雅兹以为自己已经攻略成功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空灵的声音:“阿雅兹小姐,很遗憾地通知您,第三次挑战失败。” “失败???” 原本慵懒地赖在躺椅上的魅魔瞳孔一缩,下意识跳了起来,冲着空气出声质问:“怎么会失败?我明明——” 她看向夏微锦,对方正困惑地看着她,像是在疑惑她为什么对空气说起了怪话。 “怎么了?”书房里响起夏微锦好听的声音,沾染了明显的情愫,惹人沉醉。 然而阿雅兹无心欣赏。 她刚想继续追问系统,却发现周围的一切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想抓住夏微锦,却意识到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正在离她越来越远。 这是系统强制召回。 她一阵心慌,视线所及,她看到了夏微锦晦涩的脸,她眼露悲伤,嘴唇一张一合,像在努力对她说着什么。 魅魔眯着眼睛,想通过辨认她的唇形理解她的话,然而她绝望地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就连夏微锦的唇形都开始变得模糊。 “哈……哈啊……” 熟悉的血红色光芒笼罩,魔法阵中央的阿雅兹逐渐凝聚成实体,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尾被丢进沙漠的鱼,绝望而干涸,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翕动着鳃。 “怎么回事……” 她实在想不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身体传来的感觉明显地在告诉她:她失败了。 没有想象中如山呼海啸般袭来的能量,也没有空灵女声告诉她:她成功了,她是传说级魅魔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还是阿雅兹,SSS级魅魔阿雅兹。 她兜里只有两颗能量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脑海里就响起了波澜不惊的空灵声音,重复了一遍既定事实:“阿雅兹小姐,很遗憾地通知您,第三次挑战失败。” “请问您确认继续挑战传说级人类‘夏微锦’吗?” 一句确认盘桓在口中,阿雅兹紧紧握着手中仅剩的两颗能量石,第一次犹豫了。 如果她在夏微锦身上把能量石全部耗光,即使她失败后再联系导师切换攻略对象,也没有能量石能够启动魔法阵——那么她就不可能完成毕业攻略,甚至不一定能得到SSS级毕业评定。 然而时间不会等她想明白。 她耳边响起了系统冷漠的催促:“阿雅兹小姐,请问您确认继续挑战传说级人类‘夏微锦’吗?” 要继续吗? 冷汗自她的额头不断滴落,汗如雨下,她红润的唇紧张得颤抖,面色苍白,红宝石般的双眸里倒映出魔法阵繁复的花纹,血红光芒惊悚地闪烁。 系统只会给三次机会确认,如果不回应,将被视为自动放弃,直接驱逐。 阿雅兹咬了咬牙,满眼不甘,掌心中的能量石yingying地硌手。 终于,在系统的第三次询问落地之前,她毅然决然地把倒数第二颗能量石按在了阵眼中。 她不甘心。 明明夏微锦都已经同意了,甚至主动和她发生关系,她们过了那样美好的、疯狂的一夜,极尽人间欢愉之事,为什么系统会判定她失败——甚至强制她退出。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挑战传说级人类的道路上果然充满未知。 她脑海中倒映出夏微锦的脸,那张脸早已不复初时淡漠,会对她笑,为她哭,冲她生气,替她争取…… 她想起以前夏微锦问她的话。 “和你睡觉的人都会死吗?” 她当时没有回答。 会的。 她每每意识到这个事实都会心痛如绞,刻意地忽视和忘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阿雅兹,你是魅魔,夏微锦是人类,她是你的猎物。 不要愧疚,不要自责。 但她明明也后知后觉地庆幸着夏微锦没有因为和她在一起而死去。她甚至还以为那是传说级人类的能力。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毫不犹豫地与她共赴巫山,夺取她的性命吗? 阿雅兹不知道。 眼前血红光芒笼罩,她怀揣着一颗纠结的心脏,谨慎地踏入了第四世夏微锦的世界。 10.缪斯 阿雅兹站在一家门面开阔大气的珠宝行门前,望向玻璃柜台里清一色的红宝石首饰,鼻头酸楚。 这家珠宝行很大,坐落在A市最繁华的地段,陈列柜里繁复华贵的红宝石饰品无声地向往来行人诉说着它主人雄厚的财力。 人来人往皆优雅从容,进进出出都非富即贵。 店员微笑着送走了上一位客人,一转眼,眼尖地看到了呆立在店门口往里望的阿雅兹。 她亲切地迎了上来,打量着她如绸缎的红艳长发,如雪的白皙肌肤,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惊艳与欣赏:“小姐,您可以进来看看……” “不,不用了。”阿雅兹下意识拒绝,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珠宝行最上面的招牌,两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镶嵌在暗棕色的招牌上。 “夏氏”。 阿雅兹想,为什么面前就是她的地盘,她却下意识后退了呢?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近乡情怯吧……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店员叫住,对方脸上的笑容灿烂,热情程度和对其他客人明显不同:“小姐,您有兴趣做我们的模特吗?” 阿雅兹皱眉,刚想拒绝,店员就递过来一张宣传册。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眼。 是一个彩印的小册子,巴掌大,里面是各种最新的珠宝款式。 她随意地翻了翻,目光最终定格在封面上。 封面模特面目模糊,是一个黑灰色的女人剪影,依稀能看得出长长的艳红色头发和纤稠有度的身段。 华丽繁复的红宝石项链点缀在她修长颈间,精致夸张的红宝石耳环坠在她圆润耳边,手腕上是一条精美华贵的红宝石手链,腰间盘绕着一条设计大胆的红宝石腰链,一颗硕大的水滴形红宝石垂落在圆润的肚脐上方,极尽撩人。 阿雅兹几乎一瞬间就能看出来,这剪影上的女人模仿的是前世站在将军身旁的她。 夏微锦……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她难言的目光里,店员热情地为她介绍做夏氏珠宝行模特的好处,吹嘘夏氏珠宝行享誉海内外的地位、富可敌国的财力,从许诺给模特的天价薪酬到捧红模特后不俗的知名度,她口中介绍的所有一切都是世俗追捧的模样。 在店员的滔滔不绝中,阿雅兹终于轻声开口道:“她是谁?” “什么?”店员一愣。 阿雅兹白皙的指尖抚摸着封面上那个妖艳的剪影,耐心重复道:“她是谁?” 店员看到她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小姐,您别误会,咱们珠宝店还没有模特……夏总说她没找到称意的之前都不会用真人模特,这剪影是她亲手画的,不是真人。” 店员不明白她的神情为何如此晦涩,让她的内心也跟着窒闷起来:“我们夏总说,她的设计灵感都来源于梦中的‘缪斯’……” “缪斯?”阿雅兹轻声重复,鼻头红红,大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店员。 她一介魅魔,竟有如此殊荣,能得夏微锦以缪斯相称么? “哈哈,咱们夏总是首席设计师,她们这些搞艺术的嘛,人人心里都有一位‘缪斯’,您别见怪。” 店员被她看得脸一红,慌乱地别过脸,指着身后珠宝行里放着的大型海报:“您看,我们店里的模特都是剪影。夏总说没找到‘缪斯’亲自戴她设计的珠宝之前,广告都得这样拍……” 阿雅兹抬眼望进珠宝行,正对着玻璃大门的海报上也是一个灰黑的女人剪影,同样的繁复珠宝,同样的面目模糊。 店员偷偷看她的表情,见她有一丝动摇,不再像初时那样冷漠逃避,连忙道:“小姐,您真的很符合我们夏氏珠宝的品牌调性,不如我和店长说,带您去夏总那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好。” 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她和她早晚都是要再见的,她不能逃避一辈子。 店员热情地将她带给店长:“店长!我觉得这次夏总一定会满意的!” 店长也是个熟人。他西装革履,颈间系了一根银蓝色丝巾,面容冷峻,目光如炬。 阿雅兹冲他苍白地一笑:“夏流星,好久不见。” “?”夏流星冷淡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怔愣,“您认识我?” 阿雅兹笑而不语,气质沉静,和炽烈张扬的外貌全然不符。 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了手,礼貌地与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交握:“你好,我是阿雅兹。” “啊,好,阿雅兹小姐……” 她一走近,夏流星就注意到了她与众不同的眸色,生怕冒犯到她,犹豫着开口问道:“您的眼睛……” “是真的。”阿雅兹仿佛能猜到他的想法,极为自然地点了点头。 店员瞳孔地震,心直口快道:“我还以为是美瞳……” 夏流星亦很震惊,立刻冲店员嘱咐了几句,然后对阿雅兹颔首道:“请您跟我来。” 魅魔暗暗攥紧了手指,面带微笑,跟他上了车。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她坐在后座上神色阴晴不定,心情越来越慌,甚至非常想逃离这个世界。 夏流星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这个红发红眸的女人。 她身上有一股极为特别的吸引力,光是穿着身款式简单的暗红色连衣裙,白皙的肌肤就像能吸人魂魄一般,艳情透渗。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像夏总描述的梦中“缪斯”一般酥媚入骨。 他的视线太明显,阿雅兹只好无奈地挑开话题:“你哥哥怎么样了?” “哥哥……”夏流星眼前一亮,“您还认识我哥哥?” 阿雅兹含糊道:“夏氏嘛。” “也是,”夏流星的车开得很稳,“毕竟哥哥是夏氏珠宝行的总行长,经常上新闻,您知道他也正常。” “……”阿雅兹努了努嘴,想起第二世时他流血的脑袋和杀红了眼千疮百孔的夏流月,表情古怪:“挺好。” 她好像都没见过夏流月在现代西装革履的样子,不由好奇道:“他的眼睛还好吗?” 夏流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神陡然锐利,将车停靠在路边,气势迫人:“您什么意思?” 阿雅兹心知戳到了他软肋,想必这一世的夏流月依然没能保住他的眼睛,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夏流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曾在敌人炮火下怒吼,为他死去的弟弟哀恸。 “流星,什么时候到?” 听到夏流月情绪稳定的声音,阿雅兹的神情恍惚。 夏流星沉着脸瞪了阿雅兹一眼:“马上。” 无奈她的外貌和气质实在太符合老大的要求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女声,自即将挂断的电话里传来。 这道声音曾无数次在她耳边响起,沉稳,悦耳,馥郁。 她对夏流月说:“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11.决定 “阿雅兹。” 夏微锦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忍不住一阵悸动。 她想起梦里不止一次出现过某个女人的剪影。 她有一头长长如雾的红发,像烈火烧灼,金乌坠地;还有一双眸如鲜红宝石,灿若星辰;白腻的肌肤,纤细的腰肢,妩媚撩人。 她是她的缪斯,是她灵感的源泉。 她午夜梦回时常常想起她。 她会化作一只红玉镯圈在她腕间,化作一条红宝石项链坠在她锁骨,化作一只毛茸茸的小兽盘在她怀中,眯眼享受她的抚摸。 她像狐狸又像猫,她伸手,她便缠到她肩头颈侧,小爪子伸展撩拨她乌黑的发,勾人又缠绵,她每每都喜欢抚摸她,看到她脸上那餍足的笑容,她就觉得心脏都被填满了。 她想起她红宝石般的眼睛,是她寻遍世间都不曾见过的艳色,摄人心魂。 …… 她好像又年轻了一些。 阿雅兹仔细打量眼前怔愣着的夏微锦。她的模样比前世做将军时更年轻,眉眼间还是清冷的,仿佛任何人都挑不起她的热情。 只是在四目相对时,这块冰骤然蒸发出一股汹涌烫人的热气,扑面而来,烧得阿雅兹心魂沸腾。 缪斯。 “你……”夏微锦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见她的缪斯貌似惊恐地后退,低眉垂眼,目光躲闪。 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脸热,强压激动,矜持地伸手:“您好,阿雅兹小姐。” 阿雅兹没有伸手与她交握,而是拘着手默默瞧她。 夏微锦的脸还是那张脸,黑发长而直,干脆利落地剪成了齐耳短发,显得锐利果决,身上纯黑西装修身,衬出她匀调高挑的身段,看在阿雅兹眼中很像年轻版的教授。 她那只手骨节分明,曾无数次将她搂在怀中,坚定又温柔,如今却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固执地伸在空中,仿佛她不握就不会收回去。 看来不止是容貌更年轻,她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比以前更热情了。 在夏流月和夏流星两兄弟不认同的目光下,阿雅兹后知后觉不太礼貌,只好无奈地伸出手。 但夏微锦嫌她伸得太慢,将她的手急切地捞过去,紧紧握住,神色激动道:“阿雅兹小姐,请务必,请务必给我一个与您合作的机会……” “……”夏流月这一世干脆戴了副墨镜,转眼时面无表情,薄唇紧抿:“夏总,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他们连眼前这个女人的底细都还不知道。 阿雅兹被他身上的浅灰色西装吸引了注意力,冲夏流月一笑,晃花了夏微锦的眼。 “流月,没想到你穿西装也不赖嘛。” 另外两人齐齐看向夏流月。 夏微锦一捂心口,看向夏流月的眼神凌厉,像要生吃了他:“怎么回事?” 夏流月惊得后退一步,连连摇头:“夏总,不认识,真不认识。” “不认识她能叫这么亲密?”夏微锦皱眉。 阿雅兹不想解释,便开口唤她:“阿锦。” 这一声听在夏微锦耳中,如同九天的仙籁,神女的传召,欣喜与孤寂交织,不知所谓。 俩兄弟看出来气氛的不对劲,生怕再受牵连,悄悄撤离现场。 身边无人,阿雅兹叹了口气,挣了挣手,没挣开:“阿锦,你要握到什么时候?” 夏微锦不放,攥得更紧了,盯着她的眸,直愣愣道:“你还会走吗?” 她也不知道何出此言,但就是别扭地想知道答案。 “我……”阿雅兹顿了顿,她这一声问,总让她觉得是前世将军的遗声,不由苦笑道,“不走了,我陪你一辈子。” 是的,她想。 就这样陪着她一辈子,不想攻略,不想评级,就只是像陪着第一世的教授那样,陪她一辈子就好。 然后她会带着最后一颗能量石去挑战其他人类,以SSS级魅魔的评级毕业——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虽然很遗憾无法实现梦想,以传说级魅魔的身份毕业,但她不会放弃。就等顺利毕业以后,再攒能量石来挑战夏微锦吧。 这么想着,她伸手拥抱了夏微锦:“阿锦,我不走了。” 她不懂上一次挑战为什么失败,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要强制她退出,但现在的她几乎已经接受了这种结果。 哪怕是这局,大概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