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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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 今时今日,酒吞数不清第几次问墟这句话,但这回不是为了推脱所请。 他不想错杀一个熟识已久、曾经视为亲信的同类,仅此而已。 “就算问再多遍,也改变不了我的现实啊。”心如死灰的人,目光中再没有对这方时空的一点点留恋,恰如墟此刻透过田中的眼睛传递的神色。 “田中”慢慢走到卷帘门下,示意今天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 阳光重新透进来之前,他最后对酒吞说道:“答应我,鬼王,别让尸丹和今后出现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我不想这场杀戮没完没了下去。至于他要为你做的事,我想你明白,他需要‘质’的允准。” 酒吞是听懂的。他心里明镜似地清楚。 茨木不会选择找一个人类的尸身复活过来给酒吞用,他的所想所求,从一开始就是重塑一具彻头彻尾属于鬼王的血rou之躯。 以禁忌之力创造生命,这是世间秩序所容不下的愿望。 可是如果墟被酒吞融合、与祂遗失的部分拼回到一起,完整的质就可以归来,祂的自由意识会被酒吞的意识覆盖并消亡,但祂所掌控的秩序的根基会成为酒吞手里的权柄。 到那时候,一切都将重新洗牌。 酒吞忐忑地来到茨木落脚的旅店。 没等茨木问出“挚友去哪了”,他就被酒吞默默按进了怀里。 “茨木,本大爷问你一件事。”酒吞率先抢去开口的时机,望着怀中那对暖金色的瞳仁肃静而果断地征询道,“你打算吞噬所有‘种子’,一直走到终点么?” “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挚友。我们都一样。” 酒吞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摘出去,但茨木看出来,酒吞此时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他给了。 “你没必要为了本大爷这么说——” “这是事实。”茨木鲜有地感觉到自己露出了比酒吞更冷硬的一角。他不知道酒吞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但他能嗅出他的鬼王被一些犹疑绊住了,他要帮他挣脱出来。 酒吞抚摩着茨木碎银般的额发,叹了口气: “你跟本大爷一样,选了躲来世间,如果吞噬别的‘种子’会改变心智,甚至有一天让你没办法继续这样存在,你也愿意?” “就算有一天,连我和挚友之间都一定要做出取舍,挚友也知道该怎么做。”这是茨木头一回深剖出他藏在心底的这个话题。 曾经的一场生死诀别,让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变得缱绻而敏感,往昔那种不吝同归于尽的炽烈演化成了分离片刻就会焦躁的隐痛,然而冰冷的事实注定无法改变。 “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推本大爷一把了。”酒吞读出了茨木的心思。 的确,他们都很清楚该怎么做。 因为他们有所依仗,因为他们任何一方都无法完全吞噬对方。他们只会融为一体。 假使脱离了这方时空、假使无尽之地也不再有其他维度的干扰,他们早就已经融为这样的一体。那个整体名为‘虚无’,没有人能道出祂与混沌、万有、世间的关联。 酒吞忽然意识到,混沌究竟是奇点还是两极,这个问题也许根本就不成立。 墟说,祂失败的故事只证明存在,而酒吞与茨木的故事将证明结局。 如果祂的信念并不是偏执的幻想,那祂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当彼此相吸的“虚无种子”走到结局,虚无的两极吞噬一切维度并在时空的尽头交融,万物的极点也会重新列阵、重新匹配。等到那时,如今这场杀戮游戏里不可求、不可得的一切,或许都会迎来转机,包括“种子”之间看似荒诞的相吸。 重启的轮回将被不容抗拒的混沌意识牵引,祂们不论光暗,不言善恶,但自始至终是两个交融的自由意识。 “挚友笑了。”怀中那双目不转睛的眼睛捕捉到了酒吞脸上的变化。 酒吞没有掩饰他的笑容。他今天最欣慰的发现在于,墟或许真的没有意气用事,也不是因为绝望而寻求自我毁灭,祂是在为祂自己的来日做出赌注。 酒吞朝茨木的睫毛上轻轻吻了下去。 他知道墟的赌注不止是祂自己的赌注,祂以绝路为酒吞指引,赌下的是整个无尽之地应有的未来。 站在赌局中心的酒吞,他曾追寻的狭隘的自由已然变得遥远。 然而,名为宿命的囚笼被描摹成茨木的样子,让他如何不去赴汤蹈火。 由于主演Kral的档期冲突,茨木那边,剧组再次迎来了几天休整。 大清早,茨木就跟山童一起把大包小包的化妆工具搬回了工作室。路上聊天的时候茨木发现,山童这阵子跟自己的同事拼房,一来二去早就和整个化妆组混熟了。 直到离开工作室并坐上回家的车,山童还在侃侃而谈他的见闻,从漫改剧到电子游戏,再到他从没见识过的甜品屋和冰淇淋店,最后甚至聊到他想去自然博物馆看恐龙化石。 尽管山童顾及着人类的礼节足够压低分贝,同坐一辆车的乘客还是用一种看乡下佬的眼神偷瞟他们。茨木却不介意,毕竟他曾往返无数次的旅程头一回变成三人同行,也难得这么热闹。 眼见着再转过一个街角就是家附件的车站,山童突然问了一句: “大哥,家里的沉香还够用吗?” 茨木经他提醒也想起来,上回买的沉香好像确实剩得不多了。于是他们又多坐了一站,直到车停在了熟悉的小街路口。 茨木带着山童朝香烛店走去,酒吞自始至终牵着茨木的手,竟一反先前回避的态度。 “挚友?”最终是茨木自己停下来,扭头看着酒吞。 他难以置信地听见酒吞说:“走吧,本大爷今天陪你。” 酒吞见茨木磨磨蹭蹭迈不开腿,好像在斟酌一会儿要怎么介绍他的鬼王,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会真以为本大爷跟田中不认识吧?” 他这一问,连起了茨木脑海中所有的关窍。 “……挚友那天是去找他了?!” 茨木确凿地感到始料未及,因为面前的酒吞分明对他点了点头。据山童说,酒吞那天好像是感觉暴君墓有异样才匆忙离开,可酒吞就算要求助线人,这神秘的线人怎么会是自己熟识的香烛店店主? “田中到底是什么人……”茨木喃喃自语。 “跟你我一样,但不完全一样。”酒吞什么也没瞒着茨木,“田中只是个有灵视的普通人,本大爷并不认识田中,但他同时是‘种子’的眼睛,本大爷认得那个‘种子’。” 听见这个答案,茨木已经不知该如何做想了。 他不会信任无尽之地来的任何存在,毕竟,在你死我活的杀戮游戏里轻信别的玩家,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 可他分明也曾从田中那里感受过善意,虽然这善意仅向着他的人类身份,兴许是出于对“不知情的凶宅买家”的怜悯,或是出于对“另一个通灵者”的惺惺相惜。更深的因果茨木不敢揣测下去,眼前的一切像在重复提醒着他,人类身份所拥有的一切,本质都是虚妄。 “茨木,这回让本大爷先解释吧。”酒吞的声音打断了茨木冷下来的认知。 他们就站在街角的夕阳下,酒吞把一切的原委对茨木娓娓道来。他提及了自己的过去,道出了墟的由来,也把墟所深信的赌注和自己领悟到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对茨木说了。 茨木专注地听着,神情也逐渐转变。他的眸色就像天边的夕阳,软了棱角,泛起暖晕,却慢慢趋于暗沉。 终于,酒吞打破了茨木的沉吟,牵起他的手说: “走吧,再晚香烛店该打烊了。” 茨木再一次见到田中,他仍是往日的清闲神态,手头也依旧忙不停地擦拭着柜台上的陈设。他抬起头来,认出茨木也认出他身后的鬼王,招呼道: “今天终于一起过来了啊?” 他甚至也冲茨木身后的山童笑着点了点头。 茨木这回多要了一倍的沉香。田中照例收下钱,从柜台后面搬来沉甸甸的一摞盒子。 “得亏你来得及时,再晚我要提前打烊了。”田中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也没跟鬼王单独见过面一样,仍是谈笑风生,“昨天跟几个老熟人碰上了,叫我一会儿去打麻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他虽这么说着,还是慢慢悠悠地帮茨木把沉香装进袋子。见新来的山童转悠了一圈停在展示香座的架子前面,他还隔着柜台介绍了几句。直到茨木说了句“不打扰了”,田中才像突然想起来似地,一拍脑袋说他也得动身了。 “今晚好运。”茨木临出门时按捺住心底的五味杂陈,撂下一句祝福。 田中冲茨木挤了挤眼睛:“放心吧,我手气很好的!” 这分明是句一语双关的话。 茨木听着鼻根泛起酸涩,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直到离开香烛店挺远了,他才渐渐顿住了脚步。 “……无尽之地的‘种子’真的会有情绪么?”他突兀地问酒吞。 “你选择作为人来体验这一切,所以感受到的情绪是真的。”酒吞接住了他的问题,顺势把茨木整个人圈进怀里,“——你对本大爷的情愫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