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陪本大爷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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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总趁夜深人静,借着暖橘色的灯光将酒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个没完,他深邃的眉宇几不可见的一个动作也能散发出令人呼吸停滞的威压。 这种时候,茨木自己往往也刚洗完澡,在暖炉烧得旺盛的房中单着一件浴衣,露着锁骨窝和若隐若现的胸口。 “再这么看,本大爷就要理解成你在求欢了。” 鬼王有时会说这句,有时也不说,结果统统是扑上去将那片齐整的前襟揉得散乱。茨木的衣带轻易松落,一阵不可言说的动静过后,急迫难耐的喘息便会从齿关流淌出来。 酒吞还是那么喜欢从后面压上茨木的身体。 茨木浑圆的臀吞吃着他身下的巨物,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着被褥,修长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极了前世惜败于他身下却不甘挣扎的样子。 只可惜,茨木如今的身体并没有那么结实了。 某日酒吞带着一身凌厉的血腥气息回到屋宅,刚巧茨木又完成了几个鬼灵的身躯改造,正帮他们调试魂魄与身体的连接。 酒吞拆着缠在拳上的布条,忽然想起什么,朝茨木开口道: “今天你陪本大爷练拳吧。” 此话落定,茨木血液深处涌出一阵狂喜的颤栗,理智却愣在当下。 “……我?”他指了指自己朝他的鬼王确认。 若论鬼灵的实力,他是鬼王之下万灵之上的存在;若以本相抗衡,酒吞也仅能跟他打个打个平手。可是单从rou身看来,在场所任何一个被他亲手改造过的皮囊,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改造的黑帮马仔的身躯,都比他更适合跟鬼王拳拳到rou地过招。 想到此处,茨木觉察心头升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消沉,虽转瞬即逝却足够让他感觉逊得离谱。 他复活了鬼王的rou身,倾尽全力使他无坚不摧,此后又几乎替这里的所有人强化了身体,包括被一同“绑”来的山童也踊跃加入其中,可他唯独落下了自己。 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愿意,而是茨木无法让自己在身体重铸的过程中维持清醒,可不能保持清醒就无法继续精准地驾驭力量,所以对这里所有人做成功的事情,他独独最难对自己下手。 茨木甚至低落地想到,过不了几日,他会变成此处唯一一个顶着单薄的人类rou身的鬼灵。 酒吞一眼看穿了茨木的挣扎,哪怕它被隐藏得极好。 这几天,他其实屡屡想问茨木这件事,可每回茨木完成了新的尝试,眼底流露的喜悦都是真实的,这让酒吞错觉他乐在其中还没来得及生出别的烦恼。 今天看来,这判断竟是错的。 酒吞那身刀锋般凌厉的威压并没有收去,他朝茨木步步走来,牵起他的手以证明他没有听错。 像牵着茨木去卧房那样,酒吞将他一路引向自己练拳的房间。 危险的血气涌动在酒吞周身,茨木的眼神、呼吸和心跳都被深深吸住,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动作。 然而进了房间,两人脱得只剩一件紧身背心的时候,茨木却再度想起了他的狼狈。 他是什么身手酒吞是记得的——那天在古墓林中撞上僵尸灵夺舍后发狂的人,若不是酒吞的声音及时指点茨木,他能不能完整地走出树林都未可知。 酒吞明明是知道的,却对那事只字不提,反而取来一双黑色的拳击手套扔进茨木怀里: “过两招,热个身。” “挚友,我……” 茨木盯着那对硕大的拳套一时语塞,它们仿佛在讥诮地提醒他:你那双为所欲为的鬼手和你自己的拳头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东西。 走神间,面前的酒吞却早就戴好了一双深红色的拳套。 “怎么了,茨木?本大爷记得你在古墓套人的时候挺灵活的。”酒吞避重就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有意引导茨木往好处想,“今天不要你打赢本大爷,能接下几招就行,不难吧?” 茨木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极慢地把手伸进拳击手套里,并一圈圈地缠紧束带。 酒吞见他这样不免发笑,他贴向茨木身后,戴好拳套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一回生二回熟可不能只在床上,对不对?” 酒吞面上笑意盈盈,然而生猛的体格散发着凛冽之气,裸露的肩头肌缕清晰,配上这句话总给人一种要把茨木玩坏在这里的错觉。 事实上,茨木自己也是这么估料的。酒吞终于盯上了他最大的弱点,看样子是要逼他动用异变之力对自己的身体完成不可能的改造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酒吞守在旁边的话,再危险的尝试也多了一层底气。 茨木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将他的深渊弥漫于脑海,联结上自己的魂体与rou身。他的灵魂上深深烙着同鬼王对决的旧日印记,唯独是这副人类的身体不够敏捷而已。 茨木自觉做好准备的时候,酒吞也出手了。 他的拳疾如风雷闪电,不按章法,也全无招架余地。 茨木猛一低头避过一拳,紧跟着就被下一拳正中,狠狠砸进腹部。 即便拳套缓冲了许多,那一下仍是疼得彻骨。茨木额头的冷汗登时渗了出来,但他紧咬着牙,勒令弥漫在颅腔里的深渊引导大脑对方才的招式建立回路,从而推演出迎击的策略,身体也一并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继续。刚才是失手!”茨木喘着粗气说道。 “哦?是么?”酒吞竟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鬼灵的尊严成功地被激怒了,然而人类的大脑也跟着失去了冷静。 茨木在拳套下攥紧五指,脚底一蹬,举起拳头便回击过去,哪想酒吞假意闪躲,趁茨木重心不稳地扑过来,一顶他腿窝便将他再度撂倒在地。 地面铺着坚硬的木板,茨木膝头登时磕紫了一块。 他咬着牙又记下这招,努力警醒自己不可以再冲动,然而身体两处的疼痛时时抽搐着,分散着他堪堪凝聚的注意力。 第三次,第四次,身体尚还不能被魂体的敏捷驱策,可他的心性率先回到了昔年挑战鬼王的场景里——在酒吞面前,茨木本能地不会轻易言输。 然而随后的过程剥茧抽丝般地瓦解着他没有根基的勇气。酒吞分明敛了起码五成力气,茨木看得真切,但他仍是一次接连一次摔倒在酒吞腿边,或者被拳套揍了个结实。 茨木的脚步开始趔趄,下颌青紫了三两处,衣衫遮挡下的身体更是斑驳不堪。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为酒吞构筑了一副怎样的筋骨,也知道如果这十来拳是摘下拳套打的,他这会儿早已经血rou模糊不省人事了。 灵魂里的戾气却被激发到鼎盛,怎么也叫停不能。 茨木靠硬吃下的拳头记住了鬼王好些拳路,偏偏这副濒临散架的身体成了拖累他的绊脚石。骨骼被震得麻木,体肤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中叫嚣,人类脆弱的思维回路更是把刚站起身就被击倒的过程反反复复烙印下来。 茨木的大脑错觉自己像个活靶,一腔战意无处宣泄,徒然晃晃悠悠地拖着灌铅的腿凑上去迎接酒吞的猛击。 终于,他耗尽了最后一点挣扎的气力。 趴伏在冰冷的地板上,脑中阵阵昏沉,茨木已经无法估料自己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忽然,卸下拳套的一双手将他缓缓地架了起来。散架的身体被拖到酒吞腿上软软地靠着,酒吞坚硬的指节舍弃了方才疾猛的路数,改用循循深入的触碰轻抚他衣衫之下的淤伤。 灼烧的疼痛被酥痒地揉散,蛰伏在胸膛下的深渊也被酒吞引来的血色暗流勾缠,朝着受伤的地方涌去。祂浸润淤血的体肤,渗进生疼的骨缝,一举一动都循着鬼王的指引…… 茨木发出一阵急促的微喘,体肤之下的淤块却悄然消退,青紫的颜色一毫一厘钻回微末的血管中,脑海里止不住的疼痛信号也紧随着平息下来。 然而,烙印在脑中的情绪反射完全没有消退。 茨木睁开眼,正撞上酒吞俯视着他的灼热紫眸,那一瞬间他竟无法自控地打了个哆嗦。 酒吞罔顾这种的反应,俯身径直吻了下来。 “……这是怕了?”良久,他松开吮在唇下的舌尖,轻声问道。 茨木被撬开齿关之后,整个人缓不过来似地麻木地迎合着索取——顺服是人类弱者面对强者的本能,是后怕的状态下自觉建立的反射,可是酒吞并不需要茨木这样,他的注视和吻是为了尽量轻柔地替他的鬼后平息波澜,鼓舞他不要退转或停下。 茨木怔怔望着眼前的鬼王,他是何等悬殊的存在,集一切敬畏与惧怖于一身,自己屡屡反抗却看不见希望。 这么愣怔了好一会儿,茨木猛一甩头清醒过来。 他忽然意识到,脑中不断被强化的恐惧才正是他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