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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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六芒星局,是把分属于阴阳两极的六个阵眼间隔排列,安置在形如六芒星的法阵的六个顶点上。 阴性的三个顶点构成至阴的三角阵,阳性的三个顶点亦然。而在这六芒星的阵图中,两个三角相互交叠、彼此贯穿。 它们看似跟太极图里的阴阳双鱼同理,却与太极图中阴阳互生的原理全无关系,反而侧重于激发极性,让本就疾猛的至阴之力与至阳之力彼此的剖刺,互相引爆出最激烈的能量。 在这座回廊形的展厅中,布置了金色蜡烛的三个展台就是那三个至阳顶点——斩妖除魔的大铠,追随名将的甲胄,以及金气鼎盛的太刀,三者无一不是阳刚悍猛的存在。 然而狡猾之处在于,这阳刚只是表面的。它们看似罡猛,却无不沉浸在自诩的正义之中,日复一日累积的杀业徒能将它们炼化得更为极端,尤其是那四把太刀,竟被拿来催旺东北,将最动荡的鬼门方位占为至阳的极顶。 “用阴阳划分正邪本来就是幼稚的想法,布局的人挺高明,没有踩进这个陷阱。”酒吞解释说,“所谓阳极只是主动的攻势而已,可以是破灭之力,也可以是施放之象,对应的阴极则是积聚之象,并不能代表邪祟。” “这三个至阳的顶点,恐怕就是用来施放刺激的。所以,那几个人看完展回去,演起僵尸又跟打了鸡血一样。”茨木略经提点就领悟到了关窍。 酒吞笑了笑,继续诱他深想:“那你再把至阴的三个顶点捋一捋?” 茨木略一沉吟,脑海里便清晰地勾勒出整个展厅的地图,他将所有可疑的展台圈点在地图之上,浮现出的答案毛骨悚然: “至阴的展台只有两个,是那两副全黑的具足,第三个点……没有办法放展台!因为是正北方位,是展馆入口!” 茨木话音刚落,酒吞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响起来。 酒吞低头一看号码,来电之人却是星熊。 “老大,你们这是进贼窝了!”电话那头的星熊开门见山。 “底细查到了?”酒吞迫切追问。 “查到的不多,但有三件事够吓人的。”星熊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这展上所有藏品都是私人赞助,来路不明。第二,主办方隐藏了真实身份但应该是个财团,咱发现他们用同样的假名在暗网做军火交易。第三,这官网是在一个弃用的站子上改出来的,旧站子的数据痕迹没清干净,被咱发现,那是一个邪教的洗脑网站。” 星熊一股脑扔出所有信息,只听酒吞那头沉默了十余秒。 “……老大?”他试着低唤了一声。 “这么说,这盔甲展很可能是个巡回的邪教祭坛了?”重新响起的声音说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推断。 星熊心下一沉。他悄悄解开罩在感知之上的防护,忽然间,电话那头倒灌进来许多意识,都是身处展厅里的人,他们大半狂躁而不自知。 而这种癫狂的情绪波动,竟与星熊先前审讯过的失控的暴力团成员有着如出一辙的特点。 “老大,赶紧撤吧!那地方不能多呆!”他急忙提醒鬼王。 酒吞却哼笑一声婉拒了他的警醒:“别慌,还有最后一个展厅没看呢。” 茨木一直徘徊在最后一个展厅门口,那是被临时的隔墙分出来的、位于展馆正中的方格房间。他盯着鱼贯而入的观众,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十副盔甲都展完了,最后一个展厅是干什么的?” “你能有心思数下来,其他人可未必。”酒吞捏了捏茨木的手,示意他更仔细地洞察四周。 茨木发现,几乎所有观众都在“斩祟”面前虔诚地闭眼祈求,而后走向最后那扇小门的时候,他们脸颊上都莫名泛着亢奋的红晕。这显然是整个阵法布局生效的结果。 他用一种观察病人的目光审慎地扫过那些身影:“看起来,最后的一步得在那扇门后面了。” 居心叵测的六芒星局,巡回的邪教祭坛,这些近乎板上钉钉的推论会指向一个什么样的最终目的,只能在参观的终点、布局的中心去寻找答案。 门口的黑色布帘印着跟太刀刀架上相同的家纹,茨木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任何一个古代家族的纹饰,而是主办方为这场盔甲展专门设计的LOGO。或者更确切来说,它是被这座“祭坛”供奉的纹章。 他们一前一后地揭开帘幕走进去,却发现眼前局促的展室竟是临近出口的一条精美的通道,没有任何盔甲陈列其中。 只不过,这条过度装饰的通道正被六面贴满的镜子密不透风地环绕着。 地面与天花板相互折射,四面墙壁也彼此映射,局促的镜室在反射的作用下竟幻化成了无穷无尽、相互复制的空间。 六面玻璃复制着昏暗的环境,使人错觉自己正踩在深渊之上。几个恐高的观众尖叫起来,甚至有人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拦在正中的展台却像唯一扎实的浮岛,它与房间里所有的事物一样被四周镜面复制成无穷之数。展台上陈列的不是展品,而是一件现代人打造的艺术装置,标签注明它名为“神龛”,创作者说,这巨大的岩石漏斗是用古战场上的石块拼接而成,寓意铭记战乱、引渡亡者。 茨木忽然想到什么,仰起头直视上方的镜子,通过镜面的反射他看清了一人多高的漏斗里盛放的东西——六根蜡烛均等地围成一个小型的六芒星阵,中间簇拥着展馆的纹章。 偏偏那些蜡烛也是金色与暗红色交错排列,连成彼此贯穿的一对阴阳三角,而它们的方位更与外面回廊上的六芒星局完全对应。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茨木急忙闭上眼,缓了好久。黑暗中,最后是酒吞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别看太深,镜屋是一种心理幻术。”低沉的声线贴在茨木耳边响起,如同质的维度,扎实沉稳,将茨木漂浮不定的感官用力扯回地面上来。 “……我全都知道了。”茨木的背脊在喘息中起伏,却笃然地说道。 “正经展览会搞这种反人类的装饰吗?”山童给险些作呕的茨木递上装着小妖怪的背包,听见酒吞对镜屋的描述,狠狠作出了批判。 阳光洒在眼帘上,手中的背包沉甸甸地装着两个鲜活的小生命,脚下的水泥地稳固而坚硬——茨木的知觉这才彻底落回到现实之中。 “……谁说这是个正经的展?彻头彻尾就不是。”他直率地断言道。 茨木记得自己并没有恐高症。 在镜屋中那种眩晕的感觉,确切描述起来更像是整副灵魂在朝身外扩散。镜面的折射将动荡的“灵魂”无限复制,每个影像都被囚禁在镜面背后复制的空间里。 茨木在那短瞬的几秒中感受到了漫无边际,这是吞噬“漫”以来头一回领悟到弥散的虚无——然而人的认知会本能地做出抗拒,告诉他这是危险的。 酒吞的身影贴过来,稍稍打断了茨木的回味:“跟本大爷说说,你最后的判断是什么?” 伸过来的指尖撩起茨木的鬓发,替他掖到耳后,那只手被茨木一把捉住,像抓着悬崖峭壁上唯一的绳索。 “他们也是这样。”他突兀地说了一句难懂的话。 金瞳里的目光从酒吞的掌心挪向他的眼睛,疑惑的鬼王这才明白,茨木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一个比喻。 “深渊上的浮岛是活命的机会,所有人凭着本能都会‘扑上去’。那个漏斗是祭坛的最后一道工序——收割灵魂。”茨木说出了他的答案。 至阳的三个阵眼连成的三角,会用罡气冲撞观众的感官致使灵魂不稳,阴极则如漩涡,将从正北入口涌进的人类和盔甲的杀业吸附的怨灵照单全收。而这两个铺垫到位以后,正中间的镜屋就会扮演致命的推手。 恐高,视觉骗局,心灵幻术——六面镜子这丧心病狂的装修,不论如何都能让进入的人产生漂浮于虚空之上的危险错觉。此时,唯一坚实的巨岩漏斗如同救生的浮木,人会本能地想要飞奔向它,身形未动,飘摇的灵魂先动,自觉就扑向了暗藏的祭坛和中心的纹章。 这些人的灵魂一旦沾上那个漏斗,就将彻底被整个六芒星局控制。 “那……控制的结果是?”听完茨木的整段推论,山童不寒而栗地问道。 茨木却没有说下去,只轻叹了口气:“我感觉到两个方向,说不好哪个才是对的。” 灵魂会在镜面里的空间遭遇无尽的折射,感官分裂于不同的镜面幻境,真幻难分。 意识会被极化,成为极端易怒的傀儡,像先前感染“病毒”的人一样变成混乱的缔造者。 茨木当然知道,这个祭坛布局谋求的最现实的利益就是帮助邪教扩张,被控制的灵魂会在将来轻而易举地沦为邪教教徒。然而他推想出的两个方向却是背后的机制,同样不容忽视。 它们都显而易见地存在可能,可它们看上去竟毫无关联。